那一夜,她听着母亲均匀沉睡的呼吸,看着这一朵花,她的眼睛,却已经迷蒙了,她看了看窗外天上高悬的明月。
月亮知道她的心思吗?
可知道她为了什么要在如此的一个夜里,绣上这一朵美丽的花?
可知道她为了什么要在如此的一个夜里,穿上这一件洁白的衣裳?
只是这一夜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
不是的,这不对,这和如画曾经想过的,曾经在月亮面前期盼的不同。
这一夜要有月亮,又大又圆的月亮,要有星星,会说话,会眨眼睛,也会害羞的星星。
但是这一夜却没有,这一夜是如此的寒冷,如此的黑暗。
只是她却已经穿上了这一件衣裳,在这个寒冷,黑暗的夜里,在这一间已经荒废的破旧屋子里,穿上了自己的这一件从来没有穿过的衣裳,在他一走进来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了他的怀里,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抬起头,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着抖,她是害怕的,她也害羞。
她却是无悔,无依的。
当她要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她是如此的无依。
轻轻爆裂的燃烧声,同燃烧的气息一起,翻卷着他们的躯体和心意。
他忽然觉得一阵无法抵御,却是在首次让他迷醉的心碎,他把他的眼睛凝视在她的肩上。
在这跳动黯淡的火光里,他却觉得她的衣裳,在如此,分外的洁白着。
冰洁。
如雪。
衣涧扉的剑和他的衣裳,在这漆黑无月的夜里,同样洁白如雪。
他象一颗剔透的水滴,穿过这一片凝固却热烈的空气,直飞到昌易如的脚下。
昌易如的脚在一声如溅水的激鸣中,安然,有力,迅捷的支撑到地面上,于是他已经涨满的枪,如剑激飞了出去。
这一枪飞如惊鸟,尚未发出半丝摩擦空气的激啸,已经直撞到紧随而来的一片刀光上。
核桃应声弹起,在满空星火中直弹了上去,在这星火的耀目里,一道精致的刀光,已经疾落了下来。
带着笛音。
满空血光爆射,孙平已经落到了地上,他在这一片血光里穿射下来,并肩同昌易如站在了一起。
风云帮终于有机会可以落在飞涧山庄的地上。
上一次,风十四的断手,没有机会,这一次,风六的身体终于全然落了进来。
分散着落进来,同他激扬在空中的血滴一起。
剩下的三个人,却已经如风般掠往墙外。
不论是对于核桃,还是铁壁来说,他们本来的计划,都已经被改变了。
改变在溅水的瞬间。
第六十三章 裂
衣涧扉的剑在溅水声中将土里窜上的一刀激震回去,却有深黑的血滴,从土里疾射上来,直射到空中,同风六的血混到了一起。
衣涧扉收剑,冰冷地看着血滴上溅,韦帆守疾冲的身形却停了下来,忽然止在他的身后。
衣涧扉忽然动了,忽然奋起,一剑穿入了土里,带着他的身体同剑芒一起,在汩汩流动的声音里,直穿进土层。
一声沉闷的轰雷从土层里爆发出来,激起衣涧扉的身体,同孙平和昌易如一起疾射出去。
地面已经爆开了一个洞,风十四举着他的独臂,带着一片刀光,窜了上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鲜血,他的身上有许多个地方,许多个骨节里正在不断的急速渗着鲜血。
他用一刀出其不意要分开昌易如的脚和腿,却被衣涧扉一剑震伤,震碎了内腑。
这一震,已经夺去了他生命的希望
衣涧扉的第二剑,又让他的身体几近散乱,他的筋络和血脉,已经错乱如麻,节节破碎。
但他却带着他的一口悲愤的气,直窜了上来。
他的目标依然是昌易如。
昌易如激起,又疾落下来,他的枪,已经带着他身体的冲势,激射下来。
风十四的脚刚刚离地,这一枪已到。
砰然巨震里,这一枪已经把刀撞了回去。
这一刀直撞回去,直撞到风十四自己的身体上,宽阔的厚背砍刀,近乎垂直着,带着触目的寒光,疾劈回他自己的心脏上。
衣涧扉刚刚在心里生出一个呼喊的意念。
他要喊的是:“小心。”
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已经来不及喊出这句话。
一切,都太快了。
燕碧城在心碎里,在不知所措着。
他没有准备好,他也并不知道,枫如画竟要在如此凄寒的这一夜里,交给他他一直期盼的。
他曾经想过,但却自己说服了自己,因为他以为她不会愿意的。
只是这一刻他已经知道,她已经决意要给他他所要的。
他有点不知所措,像一个面对忽然落在自己眼前,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己期盼已久的那个玩具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他要不要伸出手去,他害怕他伸手出去,就要打破了那一个他曾经无尽期盼过的梦想。
他的如画却不怕,她看着他心碎,无知的眼神,却忽然拿起了他的手,颤抖着放在自己的胸上。
她的胸柔软而丰满,她的胸是火烫的,他的手不由自已的开始迷恋在那里,不肯再离开。
他自己不知道究竟该如何,他的身体却仿佛知道的非常清楚,同她的身体所知道的一样清楚。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侵入到她的内衣里,美丽,轻软的内衣,只为他一个人穿上的内衣。
只为这一夜,同她的企盼不同,却让她决意的一夜。
于是他知道,她的内衣里面,是空的。
是充实的,充实着她和他的生命。
她的内衣里没有别的衣物,让他的手可以随意肆虐。
她的内衣是宽松的,宽松的容忍,迎合着他的手。她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为她自己做的这一件内衣,如今正等待他在里面肆意着他的意念和欲望。
还有他的爱,和同她一样完全的交托。
他知道他要拥有她了,因为他也把自己,交给了她,就像她把自己交托给他一样。
她的双手在他的背上胡乱的移动着,在记起的时候,就向着他的腰慢慢游移,立刻又就忘记的时候,就在他的背上给他一次又一次迷乱,却真实的痛。
痛到他的灵魂里,他却在渴求着如此的痛,于是他的手移到她的腹,她的丰润的小腹。
于是他的手和她的身体一起开始战栗。
她已经在低低的发出哭泣的声音,她已经离开了自己,堕入到一个她要接受,却并不知道如何准备的地方。
他的心碎在加剧着,在他的迷乱里加剧到顶点,于是他听到一声爆裂的声音,在他体内响起。
这爆裂的声音发出在他的心脏里,顷刻,已经同时蔓延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于是风十四就爆裂,如同爆裂了一颗离了地的雷。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还有他的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个爆裂中溶化成了粉尘。
所以这个爆裂在低空里形成一片血红的雾,急速张开,就像急速被吹大的一个血红的球。
衣涧扉已经贴着地弹飞了出去,他来不及喊出那两个字。
韦帆守和他弹出的一样快。
所以这片血雾,第一个撞到的人,是昌易如。
昌易如已经根本来不及避开,于是他就用他的短枪,直刺了过去。
他的枪在瞬间已经缩短,在刺向这个球的中途,不断缩短,白热,于是在刺到这个球的时候,他的手上仿佛正在捏着一枚闪亮的针。
一针刺进了球里,这一针,已经迸发出了他毕生的功力。
衣涧扉在疾飞的时候依然在看着这个球,看到这个球逼近昌易如的时候,他就喊出了两个字:“不要。”
球被昌易如的针刺破了一个洞,忽然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爆碎。
风十四一刀劈中了自己的心脏,爆出这个球。
瞬间之后,这个球被昌易如戳破,停了停,就爆出散乱的红尘。
红尘狂飞,衣涧扉喊出的两个字终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衣涧扉出剑,一剑击在地面的青石上,他的身体忽然向前冲了出去,冲到一半的时候,剑石相击的声音扩散出来,如同砸碎了一块冰。
他只冲出了一半,就忽然停了下来,用他的剑在空中划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圈子,划的极快,快到极慢,慢到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
有流水的声音从他的剑气中激射出来,他的剑气,顷刻间已经在空中布成了一个漩涡,漩涡在不断的流转,仿佛有水正在半空流动。
爆乱的红尘,已经吞噬了站在前排的护卫,他们的身形,忽然幻灭如幻影。
在衣涧扉的旋涡刚刚布成的时候,这片红尘就撞到了这个大大的旋涡上。
瞬间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如水的漩涡,仿佛一个包裹,正把这一片狂乱的红尘裹紧在里面。
只是这一片红尘,已经凝聚了风十四恶毒的死志,和昌易如毕生的功力,于是瞬间之后,忽然又涨大起来。
衣涧扉的剑,就在这个时候刺入了漩涡的中心,一入即停,他的身体却簌簌的开始抖动,足下的青石,已经无声的变成了无数的碎块。
有血从他持剑的手背上渗出来,浓郁的血滴,刚一出来,就立刻凝结如暗红的冰粒。
衣涧扉的脸,却忽然白的像一张纸。
他不能不尽力,他的身后,还站着幸存下来的,不到一半的手下。
韦帆守的手忽然出现,在翻飞的掌影里,无声的按上了衣涧扉的背心。
第六十四章 狂暴与优雅
衣涧扉的脸顷刻间满布青色,正要脱困而出的红尘,忽然开始缩回去,渐渐缩小。
风二却已经冲了出来,从地下的洞里。
他忽然从一个土洞里,义无反顾,意态昂然地冲了出来。
洞里尽管阴暗,尽管潮湿,尽管可能还爬着过冬的虫子和老鼠,也许还有几条冬眠刚入睡又被吵醒的蛇。
但这些显然都没有影响他带着满身臭哄哄的陈土,意气风发全神贯注地忽然冲出来。
首先冲出来的是他的刀,他的刀正冲向衣涧扉。
刀尖上还挂着中途过路穿透的一只老鼠的黑色粘稠的血液。
昌易如刺破了血球之后,面色已在瞬间萎黄,等到他强提一口气,要将所深无几的真气布满自己的身体,抗拒这一片再次爆出的红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影,已经被吞噬进去.没入了一片血红的烟雾之中。
他却立刻发现他很好,好的就像站在一阵艳丽的晨风里。
他站在这一片爆射之内,如同站在暴风的风眼里,那里是平稳安宁的。
而且寂静。
他甚至已经同外界一切的声音隔绝。
于是他将要松一口气,却看到一线光亮,疾射而至。
这线亮光,是风十四的厚背砍刀,曾经被风十四在片刻之前,紧握在独手上。
如今却已经电射而来,就像另外一枚雪亮的针。
风十四一直以在死前拼杀昌易如为己念,现在他已经蒸发飞扬在空中,他的刀,却依然还是飞向了昌易如。
昌易如已经没有余力再做抵挡,当他意识到这一刀正要将他劈成两半的时候,他也同时意识到他不可能挡住这一刀了。
正同衣涧扉一样。
衣涧扉看着风二锋锐的刀尖直刺向自己的下腹,却不能动,他根本无法动。
他借着韦帆守传过来的功力,正要将那个可怕的爆裂消弭,他正做了一半,他的身体,正和爆裂的血粉一起,被彼此止住了。
所以衣涧扉和昌易如两个人分别瞪大着他们的眼睛,看着疾冲而来的刀光,就如同两只赤裸的羔羊,正看着屠夫宽厚的手。
燕碧城也是赤裸的。
他的青色的衣服,已经被枫如画在喘息的声音里,纷乱的脱落,落在地上。
“抱我起来。”他听到她颤抖急促的说,说出了一件他早已经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就都给你。”
于是他就抱她起来,将她的身体放到泛着温暖的土炕上。他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裳,看着她明亮,哀怨的眼睛,却很快的扑倒下去,扑倒在她的身体上。
风十四的刀,进入昌易如的身体,也很快。
一闪而入。
闪入之前,昌易如只来得及偏了下身子。
于是这一刀砍在他的左肩上,刀锋刚刚进入的时候,他肩膊的肌肉就已经夹紧。
他分明的感觉刀势缓了缓,依然直冲而入。
他右手的枪却已经抬起,灌注了他所剩无多的真力,一枪击在刀柄上。
他的全身力震,刀锋劈进了他坚硬的锁骨,却已经飞了出去,他的身体,也在夜风中飘扬而出,带起连绵的血滴。
枫如画的身体却像一片风中的枫叶,却在一次忽然的震动之后,紧紧地收紧在燕碧城的身体上。
她的手臂顷刻已经放在了燕碧城的腰肋上,要推开他,却又忽然升上了他的后背,紧紧地抱紧了他。
有泪水从她的眼中纷扬出来,纷扬如血,如同昌易如正在半空飘扬的血。
燕碧城用他的嘴唇,在品尝着她痛的泪水,他却并没有停下来。
他甚至是粗鲁的,他没有怜悯,他已经忘记了怜悯,他唯一还记得的,是他正在把他自己所有最深刻的生命交给她。
他也在索取她的生命,她的一切。
所以他粗鲁,甚至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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