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翼之城_分节阅读 3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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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平的刀却依然是优雅精致的,极尽优雅的击中了风二的刀。

    却迸发出一片狂暴的刀气。

    刀气狂射里,孙平的身体又飘回了空中,那个狂乱的漩涡,却在这一片刀气里,忽然消散。

    风二刚冲出来,又已经落了回去,落的和冲的一样快。

    衣涧扉的剑,已经收到了身侧,韦帆守的手,也已经缩了回去。

    风十四的刀,在激啸中,正在夜空里远去。

    昌易如却依然飘在空中,被孙平一把抱住,转旋着落下。

    一切在瞬间安静,从极动到极静。

    本来站在前排的守卫,已经无声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如同被狂风吹走的尘土。

    衣涧扉的脸在瞬间已经恢复了血色,他的眼睛,却忽然格外清澈起来。

    于是他就在这一片极静里,在血色和清澈中,看到并且立刻听到,一次深沉的爆发。

    爆发的同燕碧城一样激烈。

    他爆发在如画美丽的身体上,他的爆发是狂乱的,也让她娇弱却剧烈的颤抖而不能自抑。

    爆发很短暂,余波却未立刻停下来。

    连绵的余波里,飞涧山庄的墙壁,已经倒下了一片。

    于是本来合围坚固的围墙,就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缺口。

    碎石瓦砾纷扬了一地,却在忽然的狂风里,被吹到了夜空,落在漆黑中的各个地方,传来一阵阵连绵的啪啦声。

    一切又一次变得安静,并且干净。

    于是衣涧扉和飞涧山庄里的每个人,都看到风弃天正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同衣涧扉一样清澈。

    他正在清澈的望着衣涧扉清澈的目光。

    “你在等我来?”风弃天低沉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来。

    “我在等你。”衣涧扉的声音却是飞扬明快的:“我等了你20年,你为什么今天才来。”

    “我也等了20年。”风弃天叹息着说:“如今我终于还是来了。”

    “昌兄还好吗?”风弃天忽然问到。

    昌易如不太好,正靠在孙平的臂弯里,却已经勉力站了起来,急速呼吸着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左肩。

    他的枪,脱离了他的手,无力的落了下去,却直插进坚硬的青石里,入了一半,才停下来。

    衣涧扉的剑也在这个瞬间忽然落进了鞘里。

    “风二还好吗?”衣涧扉笑着问。

    风弃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衣涧扉的眼睛,听到这句话,忽然回头望了望,于是风二就站了过来。

    “坦白说,他不太好。”风弃天叹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不小心拆了衣庄主这一片墙,所以如今我们才能面对着面说话,我想这不是坏事。”

    “这片墙就算能挡住几个鸡鸣狗盗之辈,却也一直让我觉得气闷,所以我早就打算拆了的。”衣涧扉笑着说:“如今拆了,也是一样。”

    “我却为什么觉得不太一样?”风弃天淡淡地说。

    “20年前......”衣涧扉的眼中忽然露出了缅怀的神色:“20年前,我和童大帅直上破雪岭的时候,也并没有这片墙,20年后,也不需要再有。希望风兄不要笑话衣涧扉才是。”衣涧扉抱了抱拳:“20年一别,风兄的风采仿佛更胜从前。”

    风弃天全身上下都没有丝毫动作,只是他的眼睛,却忽然渗出了一片冰寒,顿了顿,才说道:“谢谢衣庄主夸奖,我还好。”

    他们两个人之间,如今已经没有阻碍,没有了漫长的20年的等待,也没有了围墙和瓦砾,这二十年里他们一直在等待着彼此,在渴望着并痛恨着见到对方。

    所以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样子,都很清澈,很干净,很清爽,干净的就像这个巨大的缺口,清爽的就象这深夜里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澈的血腥味道。

    燕碧城和枫如画,在这一刻正紧紧地贴在一起,在亲吻着彼此的身体和嘴唇,他们一起沉浸和沐浴在他们共同的,如雨般的汗水里,也沉浸在他们共同的生命里。

    外面,却是一片共同的夜色,在寒风中继续寒冷着,沉默,却刺骨。

    第六十五章 答案

    孙平忽然走了几步。

    他本来离衣涧扉还有段距离,不是几步可到的,但是他却只走了几步,就已经到了衣涧扉的身侧,到了身侧,他就安静下来,于是他就仿佛消失,消失在夜幕里。

    他本就是一个常常看起来会消失的人,却偏偏又会在某些时间忽然极致的鲜明出来。

    风弃天没有任何表示,风二的眼睛却忽然缩紧。

    风二对孙平的印象,始自于片刻前那狂暴的一刀,那一刀让他负了伤,他的内腑还在麻痹着,他的血脉依旧刺痛。

    只是现在他却无法分辨孙平的境况。

    这有些让他不安。

    所以他的眼神,在凝视着孙平,也像一把锋寒欲出的刀。

    “20年一别,虽不长,也不短。”风弃天忽然说:“难道我们就不能喝一喝酒,说一说话?”

    “我们?”衣涧扉懒散着,淡淡地问:“我们是谁?”

    风弃天忽然笑了起来:“你们四个,我出四个,可以吗?”

    “韦兄和昌兄都是我的朋友,孙平却是我的护卫,一同坐在桌子上,恐怕有辱风兄的颜面。”

    风弃天笑着说:“既如此,不若只你和我,如何?”

    衣涧扉点头。

    孙平立刻扬了扬手,山庄里的护卫,一起退了两步。

    韦帆守和昌易如对视了一眼,也退了开去。

    “摆酒。”衣涧扉淡淡地说。

    几个家仆立刻从屋子里出来,摆上桌子,又摆上了几碟小菜。

    桌子却正摆在衣涧扉和风弃天的中间,也正在原先围墙的墙基上。

    两个人同时坐在了椅子上。

    “菜甚好。”风弃天说。

    “这些天风兄每日餐风露宿,甚是辛苦,来几味开胃的菜,正好让风兄大快朵颐。”

    风弃天笑了起来:“却不知道酒如何?”

    “去把那一坛古酒拿来。”衣涧扉转过头。

    风弃天的手立刻动了动。

    衣涧扉却忽然不动了,他正在望着垂身恭听的家仆,顿了顿又说到:“再拿一坛女儿红来。”

    然后他就背着身子,缓慢地说:“我要用先秦美酒来款待风兄,风兄可满意?”

    孙平仿佛隐没的身形,忽然鲜亮了起来,鲜明并且精致。

    他的身体是壮硕的,他的脸面淳朴。

    而在这个瞬间,他却忽然精致了起来。

    风二近乎同时已经迸发出了漫空的杀气。

    风弃天的手,移到了筷子上,慢慢拿起来,轻声说:“甚好。”

    他用筷子夹起一点菜,慢慢放在嘴里:“衣兄莫非打算一直背着身子和我喝酒?”

    衣涧扉已经转过了身子,他一转过身子,风弃天的心里已经转换了几次意念。

    他的最后一个意念是极短的一个心里的叹息。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出手,却立刻发觉衣涧扉的转身,根本就是一次攻击的开始。

    在寻觅着他身体上任何一处的破绽,任何一处浮现出来,衣涧扉的攻势就会立刻狂飞过来。

    所以他不能妄动。

    他的筷子正在他的嘴边停着,他的全身毫无破绽,他的咀嚼,已经顿止。

    他本要攻击,衣涧扉却已经开始了一次攻击,于是他变成了防守。

    防守向来不是风弃天的本色,他立刻决定以攻代守,以攻对攻。

    只是衣涧扉的身体看起来很慢,却偏偏就在他即将出手的一瞬间已经完成了这个转身的动作。

    很长,长到两个人都变换了几次意念。

    也很短,短到一瞬间。

    于是衣涧扉变成了防守,风弃天的攻势正要凌厉,却忽然发现他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地方。

    于是两个人都安然下来,风平浪静。

    风弃天的咀嚼也继续着,也丝毫没有打破他原先咀嚼的节奏。

    因此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停止过他的咀嚼。

    风二本来也要出手的,他很清楚风弃天经历过什么,因此在第一时间,他就打算出手。

    只不过他也发现孙平也在准备出手,对着风弃天出手。

    所以风二知道自己不能出手。

    所以风二和孙平一起都没有动。

    这个时候,风弃天已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衣涧扉和孙平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就象豹子在突起前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风弃天却旁若无人的又夹了一筷子:“实在饿了,请庄主海涵。”

    衣涧扉笑了笑,扬了扬手:“请。”

    孙平的手,负了起来,眼睛已经投向了远方,眼光深远,没有落处。

    风二的头却低了下去,看着他自己的脚尖。

    四个人都悠闲了起来,只不过每个人都清楚,他们的感官知觉和精神,已经在这沉黑的夜幕里,蔓延到了极限。

    他们都没有看着对方的任何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咫尺的距离,眼睛,并不是最可靠的。

    只有直觉,顶尖高手的直觉,才能抵御这近在咫尺的一击,才能发出千钧一发的攻势。

    在悠闲里,酒已经端了上来。

    孙平和风二同时出手,把酒分别倒在两个人的杯子里。

    然后一起缩手,一起不动。

    一个依然看着远方,一个依然看着脚尖。

    “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我也已经希翼了很久。”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在今天来,会在这样一个无星无月,却冷又有风的夜里。”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天,终于来了。”

    “所以,我很高兴。”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衣涧扉沉默。

    枫如画也在沉默,没有说话。

    她肩上的花,已经隐没在地上的狼藉里。

    她自己就是一朵花,只是她的花,也已经仿佛散落。

    燕碧城的神情虽然疲惫,却仿佛已经努力,用力,尽力生出了他自己的生息。

    “你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我一直在等。”

    “你是不是并不真的知道,这一天,你一直在等的,你究竟在等什么?”

    “我知道。”

    “你不知道,因为你并不知道,当你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你只是等到了绝望,等到了你所有的期望和希望终于破灭,幻灭。但你终于还是等到了答案。在很多时候,等待是可怕的,等待之后终于揭晓成绝望,反倒没有那么可怕。”

    “你来揭晓?你揭晓的,就是正确答案吗?”

    “我揭晓的答案,未必是正确的,却是你唯一能得到的答案。”

    燕碧城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说什么,他只想和如画一样沉默下来。

    晚风在屋外的冰寒中低声连绵的倾诉,温柔的火光,在屋子里忽明忽暗着在跳动,这一切都很安宁,满足的让人轻轻叹息的安宁。

    枫如画紧皱着的眉,在这片忽明忽暗的安宁里,慢慢平息了下来。

    她已经改变了,因为她已经交付了她和她的以前,因为她已经完成了她的转变,在这个冰冷,黑暗,血腥的夜里。

    在这个身躯可以挥发成红尘的夜里。

    风弃天的眼睛里,正在弥漫着风十四的红尘,如同风云在翻卷伸展着遮盖住天空。

    风起云天,风弃天。

    一路以来,一直以来,他都在用血雨腥风来倾覆着他自己的路。

    今天此刻,这血色的云,终于弥漫到他的眼睛心里。

    在他面对凝视着衣涧扉的时候,他的全身仿佛都在喷涌和吞吐着惊目的血粉。

    这是一个漆黑寒冷的夜里。

    一个漆黑,却满布着鲜红的夜。

    这个夜里,有一个答案。

    一个血红色的答案。

    第六十六章 我愿意

    “这一天之前,我的每一天,在20年里,我的每一天,从早上到晚上,从我睡着到睡醒,我都在一个希翼里度过。”风弃天慢慢,凝视着衣涧扉的眼睛,繁琐,诚实的说:“我每天都在渴望着把你切成一片一片,放在我的碟子里,我可以看着你的血肉喝我的每一杯酒,我只看着,我根本舍不得吃。”

    衣涧扉喝干了杯子,先秦粘稠的酒,再一次灌进了他的喉咙,他的胃里立刻升起了一团火。

    “我还要把你的脑袋风干,加工,修补。”风弃天也拿起杯子,握在手里慢慢转着,他的掌力轻柔,他的掌背却已经隆起了蜿蜒的青线,在寒冷的空气中突起:“我还打算嵌几颗宝石,凡是修补的地方,一定用十足的黄金,保证你的脑袋又好看,又不漏水。”风弃天仰首倾尽了酒杯,喉结在窜动着。

    衣涧扉就再一次看着他的喉结,全神贯注。

    上一次他盯着一个人的喉结,是童铁的喉结。

    上一次他笑着看,刚刚开始笑的时候就立刻出了手。

    这一次他依然笑着看,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出手。

    他甚至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因此才能让我用来喝我的酒。”风弃天的胃里升起了同衣涧扉一样的火:“我向来对于我喝酒用的杯子,都不肯将就。”

    “我也不肯。”衣涧扉笑着说:“你打算把宝石嵌在什么地方?”

    “嵌在你的眼眶里,眉峰间,印堂上,我还打算把你的每一颗牙齿,都换成我喜欢的样子,我正在考虑可以使用翡翠。”

    “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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