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呢,都说四爷出手大方,纯爷们儿,不如四爷就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只要按期把房钱给足了,我还巴不得呢。”
这句话直接把屠四顶到墙角去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的一大规矩就是不欠花账,屠四真要在这里吃霸王花,转瞬间就会成为道上的笑柄,估计等自己回去,连小弟们都跑光了。
再说整天在花楼泡着,成何体统?在花楼里贩私盐?你以为你是满楼红袖招,四顾无牵挂,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屠四决定换个战略,正好那发小就惹了他一肚子气,如今全发在这老不知耻的老鸨身上:“我他奶奶的把你这楼拆了,不退货了。”这句话,他是说得咬牙切齿,真心实意。
老鸨顿了半晌,才缓着气说:“对你四爷,小女子向来高看一眼,不过听你刚才那话,你四爷的耳目,还不大灵便。”
屠四正要冷笑几声,说点毫言壮语,忽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牵了牵,转头看去,看到艳伎对着他笑了笑,可是双目下,已经是两道泪痕。
屠四恍然,也有些黯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把这小姑娘送来转去,如今又为了退货吵的脸红脖子粗,这小姑娘,好歹,还是个人。
屠四再考虑的另外一点是:这小姑娘扯自己袖子,又含泪笑了笑,那是好意劝止了。难道,这楼子真有些来头?什么来头??”
行走江湖,人是不能不变聪明的,不然就是上秋处斩,被砍了脑袋。要么就是阴沟里横尸,被砍的脸都认不出来。
正想着,看见门口人影一闪,照了个面,再一闪,没了。
这人屠四认得,这人是水政司大人的管家。
屠四觉得有点热,停了停,说:“四爷我有点饿,你去备桌上好酒席,找几个最好的姑娘,就算在被窝里的,你也给我拉出来,这小姑娘的事,回头再说。”
老鸨施了个礼,笑着说:“四爷果然是个人物,小女子我算是没看错人,小女子也是在人手下混口饭吃,实在是不敢得罪四爷的。”
屠四挥了挥手。
老鸨却没走,继续说道:“这位红姑娘,是我们楼子里的头牌,这名头,想必四爷也知道。这丫头五岁就进了楼子,原是官家小姐,可惜,自家父亲不争气,得罪了朝廷大官,这才问了斩,留下这丫头,辗转送来了这里,这些年光是调教这丫头,楼子里的钱就花的像流水似的。四爷给的价钱,凭良心说,也不低,可这丫头,出身好,长相身材更是没得说,琴棋书画唱念,没一样不通的,年方19,还是清水儿,谁能领回家去,那是福气。”附耳在屠四光头边上低声说:“就连床第媚功,也都调理的顺顺当当,没一样儿不懂的。四爷就算还没尝过,领回家尝一尝,也绝不会后悔。”
屠四抬头:“哦?”满面红光。转头去看,红姑娘泪还没干,已经羞的满面粉红。
屠四双目闪亮,头皮都红了,摸了摸,呵呵笑了几声。
老鸨笑得更是灿烂,移开了身子,扬声说:“四爷吩咐,还没听见?”
门口的茶壶一声唱应,跑下楼去了。
老鸨施礼:“四爷稍待,今儿这房钱,就算楼子里孝敬四爷的。”抛了个媚眼儿,又扫了眼红姑娘,转身出房。
屠四等老鸨一关上房门,立刻低声对俩手下说:“去给我请水政司府上管家,跑着去。”
管家来的极快,进了门还有些气喘,屠四一看这架势,心下已经明白,这回自己真是撞上蹄子了,这祸因已经起了头,好在窑里取炭,半路松手,还没烧到身上。
管家只喘气,也不说话,脱了外套抛在几上,屠四挥手,俩手下出去,才急忙倒上茶水,连倒了五杯,管家才停下。
停下就是一顿臭骂:“你他妈的光头四,你吃了豹子胆了,这里你也敢来撒野?你什么斤两,谁赏给你口饭吃的?”
老四满面发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闷着声颤着嗓子:“你他妈的说话给我规矩点,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老四平常也没亏待你这龟儿子,今天找你来,就是让你帮兄弟把的,你先来顿臭骂,当我屠四是土鳖?”
红姑娘已经进了里间,坐在床上,想着什么。
管家看了看屠四,叹了口气,举手又喝了杯茶,屠四倒满。
“四爷......唉,你这人心地不错,待兄弟们也好,人也不傻,豪爽,对朋友真心实意,黑白两道你都吃得开,就是你这驴脾气,上来一阵子就犯驴气,犯了驴气就成驴了,你就不能改改?”
屠四没说话,他知道这位管家还把他当朋友。这件事虽然过了线,不过没出后果,还能转寰。
“一大早楼子里就派人去了府里,说是你这光头正在闹事。”管家停住了语声。
屠四问道:“大人......”
管家拿起只筷子,看了看,往旁边指了指。
“是夫人......”
管家又往旁边指了指。
“他奶奶的,原来冒出个狗屁小舅子。”屠四骂了句。
管家放下筷子,“你这光头还不太蠢,不过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说了,饭碗没了,脑袋都不好说。”
“上午的事,你拦住了?”
“我拦不住,还来这里给你照个面,你当我是唱戏的?”
“兄弟辛苦,我老四也不是唱戏的。”
管家叹了口气。
“你放出声来。”
“早上直接报到师爷那里,师爷看老爷操劳,看我还像点样子,直接跟我通的气,四爷你,还有机会。”
“兄弟你搞得定吧?”
管家点了点头。
“兄弟你都能为我老四救难,还怕我老四真在唱戏给你听?”
管家笑了起来,“这楼子,还是要麻烦四爷,找帮兄弟,没事多来唱几出戏,我这一任府上管家,在府里,一样能唱上几出。”
屠四哈哈大笑,“这事就说过了,管家大人,不急着回去吧?”
“不急。”
“那就陪老四喝几杯。”扬声:“上菜。”
这声喊下去,倒是八位姑娘先冲了进来,立时鹦歌燕语,春色无边。
满堂生暖。
屠四扫了眼,老鸨的确是尽力了,呵呵再笑。
江湖吗,道上吗,讲的无非是个面子,大家下得来台上得去场,以后继续捧场。
毕竟人是离不开人群的。
屠四爷如今在江淮道上的分量,也不是唱戏用的。
面子的关键是:彼此彼此。
况且,老鸨这次给的,是两个人的面子。
第二天,屠四就把这楼子包了,对手下们说:“你们这些小子,忙了大半年了,四爷我今天请你们玩个痛快。”
手下们痛快了半个月。
管家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又亲了几个嘴儿,还脱了几件衣服,嘻嘻笑着:“老四,红姑娘......睡了?”
屠四抱住个身边的姑娘,硬灌了杯酒下去。
管家继续嬉笑:“据说,四爷想把这小姑娘给退了,想必,不合四爷的意,不如......唤出来一起喝几杯?”
屠四依然沉默。心下吐了口口水,还骂了几句。
红姑娘这时候,开了里间的门,出来了,无声无息的站在屠四身后。
屠四立刻一推身边的那个姑娘,“你去帮我兄弟醒醒酒气。”
位子刚一空下来,红姑娘立刻坐在了屠四的身边,满面喜色的贴在屠四耳边,几乎贴着脸,边笑边说了好长一段。
屠四哈哈大笑。
笑完了,举起了酒杯:“兄弟要找我这红姑娘喝酒?”转头对红姑娘说:“不如你就敬我这兄弟一杯。”
红姑娘笑着举起了酒杯,在屠四身边,两只杯子,相映成趣。
管家讪讪,一饮而尽,埋头到身边一怀里,继续脱衣罚酒。
过了不到一个月,屠四府上也开始办喜事,在红姑娘变成屠夫人的第二天,屠四笑嘻嘻的让一群手下给老鸨送去了一份重礼。
看来价钱虽不厚道,货物却很让人满意。
这是屠四爷某次送礼的详细经过。
这个经过,在江淮一带的江湖上近乎无人不知。
铁依凉当然更清楚,笑着说:“如此也好,这份贺礼,你就别操心了,回头我备好了,直接命人送到你府上。”随手翻开喜帖,仔细又看了一眼。
喜帖很考究,尊贵隆重,无可挑剔。
据说每张喜帖,都是穆随风亲手制作的,而喜帖上的每个字,都是穆随风和燕出玉亲手写就的。
其实真的收到这种亲笔喜帖的江湖人士并不算太多,只是包含了碧玉山庄里每个人的亲朋故旧,其中甚至包含一大帮厨师。
甚至还有那个曾经卖马给燕碧城的马二,因为他是一阵风的师弟。
喜帖的发送名单,是由云飞一手敲定的。
这是一件繁琐,沉冗的工作。
云飞只用了三天,就把一份完整工整的名单,报给了燕出玉,而且每个名字后面都附上了人物简介和受邀理由。
甚至还有背景资料的,简要,却重要的描述。
燕出玉看着这份名单的时候,燕碧城正坐在旁边喝着茶四处张望,一边还唉声叹气,浑身扭动。
燕出玉只是凝神翻了几页,就微笑起来:“好极了,辛苦飞儿。”
云飞只是躬身更低,却没有说话。
“小三子,你这几天在忙什么?”燕出玉也喝了口茶水,盖上杯盖的时候,随意问道。
小三子有点出神,“飞儿”这个词,忽然有些让他魂不守舍。
“我......”小三子端起茶碗,看着里面碧绿的茶叶,依然神飞四溢,“我在帮穆伯父。”
“哦。”燕出玉点了点头,“你一定在帮你伯父劈柴,难怪我这几天一直在你穆伯父那里,却没有见过你,后院倒是总有些响动。”
劈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个人的季节
劈柴是阿鬼的事情,和我燕三公子何干?
阿鬼,当年江湖绰号鬼斧神工,一把黄金巨斧,力敌霸王,偏偏斧法诡异,挥之无迹可寻,不知砍断几许身躯。
后来入了碧玉山庄,专司劈柴,并且燕庄主附赠了一把黑石斧,形状并不起眼,也颇精小。
等到阿鬼伸手接过,才知道这把斧重逾千金,几乎提不住,要坠入地里。
顿了顿,咬了咬牙,才停住了身形,两只脚已经没进了地面。
可这把斧子,却是方才燕夫人婷婷袅袅的,随手提在手里,双手奉送给夫君的。
看着就像纸糊的,雕工也甚好,浑然一体,纹路古朴。
燕庄主也只是一只手擎着,微笑着递了过来。
此刻燕庄主仍在微笑,看着阿鬼,没有说话。
阿鬼的脸已经红了,迟迟疑疑地说:“这把斧子......莫非是......陨铁所制?”额角的血管已经在跳。
燕出玉的微笑浓烈了些,略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阿鬼自知一介莽夫,能得庄主相救,已是万幸,如此罕见的......”燕出玉敛起笑容,站了起来。
阿鬼立刻止住了语声,低垂其首。
“你心胸正直,秉性却暴烈。死在你手里的,为数甚多。其中虽全无清白之人,却有罪不至死的。你既决意要入山庄,就要应诺,此后直到终老,不得出庄半步,你可愿意吗?”
阿鬼倒提石斧,举双臂抱拳,“阿鬼愿意此后追随庄主,终老在碧玉山庄,做此应诺,决不反悔。”
“这把斧子,以后你就用来劈柴吧。”
“是。”
这一劈就劈了二十多年。劈到鬼斧的鬓角已现斑白,斧子也早已经用的如影随形,轻灵飘逸。
脾气却慢慢敦厚下来,逢人就爽朗一笑,温和淳良。
帮鬼斧劈柴这事,小三子确曾干过,而且不止一次。
每次小三子来了,鬼斧就笑着递过斧头,坐在旁边的一截木头上,笑着看着,从不说话。
小三子就抡开膀子劈的满头大汗,劈完了整堆木头,就交回斧子,躬身告辞。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一句话。
其实小三子并不是喜欢劈木头,他只是喜欢鬼斧的笑容,不发一言的默契,还有那把斧子。
两个人之间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公子以后不必再来劈木头了,这把斧子,已经不能再教给公子什么了。”
燕碧城谢过,就走了。
以后他的确没有再去过。
所以不论穆随风后院的响动是如何导致的,绝对不会是小三子劈柴发出来的。
这一点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
三个人都清楚的另外一件事情是:枫如画这些日子时常在穆随风居处的后院里出没。
女儿在婚前希望能多陪陪父亲是对的。
准新郎在婚前希望多陪陪准新娘其实也没什么错。
错在不能除了新娘,别的一概不理。
大概这是燕出玉说出劈柴这件事的原因。
好在还没说他在作画。
不过即使如此,这话小三子是不大喜欢听到的。
所以小三子看着云飞脸上有点笑盈盈的,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云飞立刻咳嗽了一声,说到:“庄主,其实这份名单,多是喜鹊的功劳,云飞不敢居功。”
燕出玉点了点头,“你也不差。”
五花八色门以情报刺探为生,而这个女人的门派其实是韦帆守的工具,利用,以及泄欲的工具。
云飞原来是韦帆守的头号手下,所以云飞对这个江湖的了解,不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57_57732/831906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