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是深圳一个贼_分节阅读 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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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知,天子脚下那容竖子放肆,杀无赦。

    那时候王汉斌管政法,这个人生就一对剑眉,疾恶如仇,为此得罪不少人;据说一位公子曾扬言买他项上人头,王汉斌一听大怒,桌子一拍,也不叫警卫跟着,大摇大摆跑街上溜达一圈。那意思明白的很,咱就不怕这个。

    有这样一个老爷子在,那帮公子哥就惨了,一个个折进局子。“大丧”也不例外,被判了八年。坐完牢,他仍死性不改,跑深圳折腾来了。此后他逐渐成了气候,最红火时,手底下有一百多号人,除了骑摩托车抢劫外,还卖摇头丸,帮人收账等,成为深圳一霸。不过这是后话。

    却说“大丧”接到乔大羽的电话,精神一振,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在深圳他人生地不熟,能为乔大羽效力,正是求之不得。问清楚七爷的车所走的路线,以及车牌号码,便潜伏在红树林附近。不过,他刚准备停当,手机又叮铃铃响起来。乔大羽改变了主意,吩咐他小心从事,吓一吓就是了,不要太过火。

    乔大羽历来的风格就是“求稳”,谋定而后动,向“大丧”下令后,渐渐冷静下来,心想:“这样做太冒险,也太着痕迹,万一……。”想到这个万一,他的两根眉毛就打起架来,知道惹了七爷,就等于惹了全深圳的小偷,要是这帮人和他捣乱,那他的锁厂还不如趁早关门。因为到时候,他连根毛也卖不出去。

    “别着急。”他对着韦小小的“龙凤蚕丝饺”自语:“着急害自己。”

    凡事要从长计议。乔大羽闭上眼调整呼吸,脸色逐渐转晴,他突然冲着旁边伺候的服务小姐们叫道:“过来都过来。”

    一撸袖子,吩咐道:“上汤,拿辣椒粉,咱们做个游戏。”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上来了。乔大羽开始了他的游戏。只见他提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把韦小小的饺子戳烂,然后倒进汤里,又将一大碗辣椒粉倒进去,用汤勺搅。服务小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纳闷地你看我我看你。

    搅匀之后,乔大羽招招手,拎皮包的马仔走到他跟前,从包里掐出三五捆人民币。乔大羽微微一笑,揭开谜底。“喝一口,抽一张。”他说。

    这会儿他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得开心又邪乎,眼神几乎扒光了众小姐的衣服。

    他非常自信,闭起眼都知道结局。他善于利用金钱,连寻开心也是。

    他知道金钱的威力,用这些钱,他甚至可以在她们私处绣花,更何况要对付的,只是一碗味道怪怪的汤?

    第六章  春天的日头下有两只虫子在动

    春天是万物复苏,爱情萌芽的季节,不是有一句成语吗?叫“蠢蠢欲动”。根据最新解释,意为“在春天的日头下,有两只虫子在动。”不过,这句话不是我发明的,是豆子。

    那天本来约好了带她去泡吧,却因为七爷的事耽搁了。豆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但要弥补她的损失,还要加倍赔偿!

    我说:“你损失什么了?”

    “时间呀!感情呀!”她道。卡着腰,眼珠子瞪得比牛还大。

    她的意思很明显,时间就是金钱,感情就是生命,我就让你赔偿,你能怎么着吧!

    没办法,我只得从命。和女人讲理,不如上吊自杀。

    就这样,在老痘酒吧昏暗的烛光里,在缓缓流动的音乐声中,她一手托腮,一手晃动着酒杯,轻轻说出这句话。

    当时我很是震惊,这么有学问的话,像她这样的少女绝对说不出来。

    我没有问她出处。因为还没等我想起来,她的视线已经从我脸上拿开,转移到别的地方。

    她用肘部支着吧台,十个指头叉着杯子,屁股在那儿扭呵扭。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法国青年,正含情脉脉望过来。

    春天的日头下,两只虫子在动。我对阿飘说:“这句话是知识分子编的吧?可能还是穿白大褂的。”当时我在豆子的左侧,她在豆子的右侧,一溜排开;和她说话要趴在吧台上,探出半截身子。

    阿飘不傻,明白“穿白大褂的知识分子”暗指什么,抿着嘴笑,嗔了我一眼,迅速躲到豆子的侧影里。

    我不依不饶,直接将矛头指向她。贴着豆子的后背,将脑袋伸到她耳边,小声道:“说实话,是不是你编的。”

    “喂,别勾引纯情少女。”豆子拍了我一巴掌。

    本来我这个姿势很难掌握平衡,她一拍,全线崩溃,差点摔个仰马趴子。幸亏我平时训练有素,手一按地面,脚一勾,才没从高高的吧椅上摔下来。

    这一切都没逃过阿飘的眼睛;藏在暗影里的她,乐得花枝乱颤。

    豆子的魂还没从法国青年身上转过来,一副茫然的样子望着阿飘。“发什么羊角癫?”她说。

    阿飘一见,笑得更厉害,滚到她怀里,又是抹泪又是咳嗽。

    这小丫头片子,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恨得牙根发痒。

    过了一会儿,豆子说她去洗手间,起身走了。我慢慢移到阿飘身边,道:“我帮你看手相吧。”

    在北京的时候,我就是用这一招勾引女孩子的,屡试不爽。

    但是,阿飘不吃这一套,说:“豆子讲过,十个男人看手相,九个是色……”她咬咬嘴唇,“狼”字没说出来。

    敢情她有名师指点。“她还说什么?”我故意问。她闭上嘴巴,头埋到胸脯,用指甲蘸着酒在吧台上画圈。再问,还是不吭声。

    我转移一个话题。“出道题考考你的智商。”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你手持弓箭走在小路上,前边过来一只鬼,后边拦住一匹狼,你是射(色)鬼还是射(色)狼?”阿飘不理。

    “这可是考你的iq。”她继续画圈。

    这小妞没救了。我失望地搬回原来的位置。

    就在这关键时刻,她开口了:“我不射行不行?”

    “不行,”我使劲摇头:“二选一!”“那——”阿飘认真地思索:“我射狼。”

    “你为什么色狼?”我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因为……”阿飘明白过来,敢情我是拐着弯骂人,气得泪花都出来了,指着我的鼻子,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恰在这时,豆子回来了。她抓住豆子的手告状:“你还夸他有学问什么臭学问!”

    豆子盯了我一眼,说:“有学问的人心眼才坏呢!”

    见有人帮腔,阿飘破涕为笑,得意地瞟了我一眼。就这一眼,一颗种子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我心灵的夹缝里,啪嗒,从此以后生根发芽,潜滋暗长。

    一直玩到午夜时分,我们才开车送阿飘回家;她的家在岗厦西一片保存完好的客家民居,门前一棵大榕树,树干要三五个人合抱,枝杈肆意伸展,冠盖四方,隐隐透出一股霸气。

    阿飘说,这棵树有黄大仙附体,很灵验;1958年全国闹饥荒,饿死不少人,榕树街却安然无恙。树洞里经常喷出白花花的大米,有时候树枝上还挂满番薯。

    豆子的红色敞蓬跑车停在树下,我们与阿飘挥手道别。分手时我补上一句:“祝贺你iq过关!”

    “去死吧!”豆子替她说。

    目送阿飘进了家门,豆子扔给我一个钱夹;鳄鱼皮的;我捏了一下,鼓鼓的。

    “是法郎吧。”我说。

    “你跟踪我。”豆子有点得意。

    “法国人鼻子大,英国人眼距窄,以前我专门研究过。”

    深圳的夜空不寂寞。尤其是岗厦,凌晨两点了,还像赶庙会一样,路边的小店灯光耀眼,麻将声稀哩哗啦响,发廊里浪声谑语,喝醉酒的人当街骂娘。

    我和豆子一路鸣笛,好久才从这鬼地方脱开身;路上的人根本不理会你,瞪着眼往车上撞。

    我们没敢从滨河路走,那天晚上从红树林窜出的摩托车,吓得我想起来脚都发软。从那以后,我特别留意摩托车,越留意越觉得蹊跷;深圳以前没有摩托仔,都是骑单车载客的“单车佬”;也不知从何时起,摩托车取而代之,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道新景观,像幽灵一般在大街小巷游逛。

    回到蛇口已有三点钟。今晚也不知发什么臆症,到处灯火通明。山坡上,七爷的宅院也不例外,亮如白昼。

    豆子在上坡的时候,嘎地刹住了车,道:“回不去了!”这会儿还亮着灯,肯定是家里出事了。这是她的逻辑。俗话说,做贼心虚,一点也不假。七爷在传授作贼心法时,强调过一句话:危险的征兆就是不合常规。

    现在,我俩的鼻子嗅到“不合常规”的味道。

    “怎么办?!”豆子像孩子一样望着我。和今晚的星光相比,她的眼神闪烁的是惊慌。

    女人都是属鸵鸟的,平时趾高气扬,关键时刻就不管用了,脑袋总是躲在男人翅膀底下。

    “怎么办?”

    我用指头挠挠鼻尖,慢慢地说:“咱们是不是蛾子?”

    “什么蛾子?”豆子不解。

    “就是专往灯上扑的飞蛾?”

    “关蛾子什么事!”豆子急了。

    我本来想学楚留香,含蓄地表达一个男人的观点,可惜遇到个这样的。于是,我直截了当地说:“傻瓜,警察捂咱们这会儿还开灯!”

    豆子一乐:“有道理。”脚一踩油门,红色小跑车嗖地窜上坡。

    其实我也是瞎猜,心里并没多少底;她一踩油门,吓了我一跳:“干嘛干嘛!”

    “你真聪明。”她无比羡慕地夸赞道。

    为了不辜负她的夸奖,我心一横,硬着头皮往前冲;为了保险起见,抬手把她偷的法国青年的皮夹子甩到草丛中。

    “扔什么?”

    “你男朋友。”

    说话的功夫,我们回到了家。我猜的不错,果然家里不是闹警察。作贼作到七爷的份上,公安局都有通气的;要是他们存心找麻烦,早就有信递出来了。

    香港不是拍过一部电影吗?叫《无间道》,讲的就是黑白两道互派卧底打探情报的故事。

    家里不是闹警察是闹小偷。这是看门的老刘告诉我的。真新鲜,“偷王”家里闹小偷。

    这几个小偷是有来历的。他们是川西的蓝氏三兄弟。

    蓝氏三兄弟自幼练了一手绝活。主要是扒窃。老大是个胖子,做掩护;老二是个矮子,专攻扒术;老三不高不矮,擅长递活。三个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据说有一次,他们在从重庆发往上海的194次列车上行窃,刚一得手,空中飞来一条手铐,将蓝老二和蓝老三锁在一起。

    飞铐这活儿只有一个人会,就是警方的反扒专家张小眯。他们被张小眯盯上了。

    蓝氏三兄弟大喊冤枉,说擒贼擒王,捉贼捉赃,我们是好人。

    张小眯冷笑一声说,你们是好人,天底下就没坏人了。当场搜身。

    却也奇怪,明明看到蓝老二把钱包递给老三,搜遍全身,竟然找不到赃物。

    张小眯闹了个大红脸。按当时的规定,没有赃物无法定罪,他只好放了蓝氏兄弟。

    却说张小眯确实厉害,不但有一手飞铐绝技,而且擅长攻心术。放走蓝氏兄弟,并不一定放弃他们。

    通过道上的眼线,他打听到蓝氏兄弟的老家,知道他们虽是扒手,却事母甚孝,于是专程去拜访。

    蓝老太太偏瘫多年,苦无良医良药;张小眯二话不说,多方打听,寻到一位隐居在川的满清御医。银针刺穴,拔罐按摩,足足用了三个月,打通老太太的七经八脉,使她重新站了起来。

    蓝氏三兄弟感激不尽,在张小眯的劝说下,金盆洗手,在家乡开了个杂货店谋生。

    后来张小眯被“民国盗宗”的传人邓祥民枪杀,蓝氏兄弟又不善营商,于是重出江湖。

    不过,蓝氏兄弟重出江湖再不扒窃,因为他们曾在张小眯面前立过誓。

    那么,他们干什么?反扒!

    这三个活宝想出个歪主意,以“反扒”为生。怎么叫反扒呢?就是黑吃黑,专盯小偷的梢。人家得手以后,他们冲上前拳打脚踢,问人家是公了还是私了。公了就是扭送公安机关,私了是五五分账。

    小偷都怕公安局,自然私了。这是个既没风险,又一本万利的活;尝到甜头后,他们乐此不倦。

    起初他们不出四川地界,后来结下的仇怨越来越多,就全国各地游荡;到深圳以后,听说这儿有个偷王,人称“七爷”;心想深圳人有钱,要是把七爷拿下,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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