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致命,被杀者甚至发不出一声惨叫,便立时倒毙。
执乌鞭者立时红了眼,举起乌鞭向颜知抽去。
颜知全身力气都花在那一剑上。老爹教了这招剑式,可她从没有亲自实践过,仓促使来,才发现割开人体是这般费力。混身早没了力气,看那乌鞭落下,无处可逃,只得等死。
挥鞭的力道突然被抽离,男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月光下,满脸鲜血的穆宁宣如鬼魅般慢慢站了起来,将插在那人后脑的短匕抽出,粗糙地擦了鲜血便重插回腰间刀鞘。
“过来。”穆宁宣伸出手。
颜知丢下剑退缩。
“过来。”穆宁宣声音更冷。
颜知爬起来转身就跑,身后突然嘣一声,只见刚才勉强站起的穆宁宣又倒了下去,一地的鲜血。
颜知心惊了一下,他该不会死了吧?运气这么差?
心中犹豫,终究是耐不出心中好奇,畏缩地上前,伸手去探她他鼻息,刚伸手被猛地穆宁宣死死拉住。穆宁宣抬起欠扁的笑脸道:“看你还逃不逃。”
颜知立刻哭道:“杀你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你也没事,还能走,你还捉着我干什么?放我走好不好?”
“别装傻了?你究竟是谁?”
“求你了,放了我好不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之前我冒犯了你,后来你不是也讨回来了,御前那一跤我可摔得不轻。”
“那我身上你刺的这一剑呢,你拿什么东西还?”
颜知听了此话,翻了翻白眼,直想骂这人真是厚脸皮。她不过是掩人耳目在他腰里侧划了一道口子,以那乌黑双煞的角度看起来好像是她一剑刺在他腹上,与他身上其它伤口比起来,无关紧要。况且这一剑还救了他的命!
颜知不答话,伸手来扳他手指。他躺在地下有气无力,手上劲道却大,怎么也挣脱不了。远处传来人声,火把的光亮也慢慢显现。有人听到这边动静向这边赶来了。
不行,她说什么也要逃,若是被人逮回去,还不知会被这穆宁宣折磨成什样子。
穆宁宣突然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看着她道:“你今年究竟多大?”
被穆宁宣带着戾气的双眸狠狠一瞪,颜知被惊得脱口而出:“十一岁”。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怎么就被这半死不活的人给吓了失了魂去了。
颜知生得小巧,虽十一岁,却长得瘦瘦小小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之样,她自称七岁,便没有人怀疑。
突然周围一亮,七八个手持火把的人冲过来将他俩围住,当人群让开,一个沉敛英俊的男人一步步走近时,颜知脑中“轰”一声,一片空白。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颜知双眼一闭,很没骨气地晕了过去。
穆殊南冷声吩咐道:“立刻把这两人带回去,今夜之事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违者割舌。
“老爹,老爹,你在哪里?”
烟雾迷蒙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显出,标志一般的络腮胡子根根油亮。
小小的女孩兴奋地扑过去,“咚”地扑空,掉进一洼寒潭中。
“老爹?”女孩不解地抬头。
大胡子男人的面目隐在白雾间,不说话。
“为什么不理吱吱?为什么不要吱吱?”
男人的身子如鬼魂一般向后飘去。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四周的空气如寒风一般刺骨。
“老爹!”颜知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咣当!”药碗落地摔成碎片,端药的婢女被颜知突如其来的大叫吓得失了手。
颜知茫然地四顾看了看,立刻“碰”地又倒回去,嘴里碎念:“我头好疼,身子好疼,好难受,好难受……我要再睡一会……”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
冷冷的声音从头顶扔下,颜知偷偷睁了半只眼,又紧紧闭上,只做什么都没听见。
感觉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拨开她额上的碎发,柔软的指腹沿着她的鼻梁滑到她紧闭的双唇,然后猛地一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
颜知吃痛,知道装睡是不行了,惺忪地睁开双眼,先是迷糊的表情,再看清眼前之人后猛地扑上前去,哭道:“王兄,我好害怕……”
这声“王兄”喊得真是脆亮亲切。
穆殊南将跟膏药一样粘上身来的颜知拉开一段距离,看了看颜知惊恐未定的表情,道:“先把药喝了。”
婢女迅速将重送来的药递到穆殊南手上。颜知看了那一碗黑乎乎,冒白烟散发着浓烈药味的汤剂,苦了脸,道:“吱吱没事了,可不可以不喝药?”
“自己喝或者我来灌。”
想到初进王府半夜拉肚时,穆殊南二话不说捏开她的嘴,拉直她的脖子毫无人道地将一碗药灌下去的情景,双眼畏缩地闪闪,怯怯道:“我自己喝。”
接过药,把心一横,一骨脑全灌了下去,喝完刚想抱怨“好苦”,便见穆殊南将一碗密汁递到她嘴边,心中大喜,抢过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昨天你去哪里了?”
颜知捧着碗喝。
“为什么会和穆宁宣在一起。”
再接再励地喝。
“不说话,嗯?”
声音中已带了威胁,穆殊南心中怒火渐显,若不是念在她现在有伤在身,他早命人把她架到院里用棍子先打老实了再说。一个月的和睦相处,原以为这小丫头收敛了脾性,慢慢学得娴静沉稳,却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腿脚刚好便趁了他出门公事之时逃出府去。
逃跑也就算了,可她连逃跑居然也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两名刺客暴死街头,三皇子穆宁宣重伤晕迷,她这宿南王妹偏偏好死不活地也昏到在穆宁宣身边。
穆宁宣被刺这件事本轮不到他来管,他有多远死多远,与他无关。偏偏让他遇到了,偏偏他的义妹也晕倒在他身边,这厉害关系怎么撇得清?只得密密先把两人带回来,请大夫医治。
颜知再抬起头时,两眼泪汪汪,如摇尾乞怜的小狗。
“王兄,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害怕!好多血啊,我只是想回去看看老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几个人打架,打得满天血花,我就拼命跑,拼命跑,然后,然后我看到一个人浑身鲜血地倒在我面前,我就……吓晕过去了……”
“呵呵……还真是会装傻啊……”一阵笑声突然从颜知背后冒出,吓得颜知浑身发了一阵冷汗,眼泪嗖地就给吓回去了。
颜知转头,便见一个被白布绑成人形物的人躺在她床里侧,只有一张带着三道血痕的更显艳戾的脸露在外面。颜知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坐着倒退,食指颤颤地指着穆宁宣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倒退的身子从床边掉下,被穆殊南接住抱起来。颜知立刻找到救星一般双手围住穆殊南的脖子,头埋进他的怀里。
紫罗看颜知这幅惊恐模样心中不忍,安慰道:“小公主莫怕,昨夜你们被送回来时都是血淋淋的,三皇子拉着你,晕过去都没松手。我们扳不开,便把你们放一起了。昨夜三皇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保护你,你应该谢谢他。”
“善良的紫罗姐姐,他不是要救我,他是要让我陪他死!”颜知心里惨呼,可惜这句话打死也说不能说出来。
“三皇子既然醒了,本王就命人回报皇上,送你回宫。”
“皇叔,你要怎么跟父皇说呢?”
“你路遇行刺,重伤被救回。”
“皇叔,你说我这副样子皇上会怎么查?为什么皇叔之妹会晕倒在我身边?为什么那么恰好深更半夜的皇叔在一条黑巷子里将我救回?你说我要是添油加醋向父皇哭诉,皇叔又该如何撇清关系?”
穆殊南皱眉:“你想怎样?”
穆宁宣阴侧侧笑了笑:“那些想致我于死地的人,我绝不轻易放过。还请皇叔向父皇说宁宣贪恋宿南王府美景,在宿南王府住下了并与皇叔连络叔侄情谊。昨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本殿自会派人处理。”
穆殊南想了想,以他对穆宁宣的了解,向来心性高傲的他居然被人追杀至此绝境,心中必是不甘愤怒至极。对朝庭隐瞒下来,不过是想私下以他自己的手段处理那批人。当即答道:“可以,不过此事我不会插手,你也不要把我宿南王府卷进去。”
“皇叔多虑了,宁宣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没有必要假手他人。而且宿南府里住了这么一个可爱的皇姑姑,我怎么舍得牵连你呢?”
这声“皇姑姑”让缩在穆殊南怀中的颜知身子一僵。穆殊南感到怀中人的害怕,心中疑惑,难道一夜生死与共,这穆宁宣竟与这小丫头生出患难之情来了?
颜知并无受伤,只是疲劳惊吓过度,灌了几剂药又活蹦乱跳。穆宁宣却一动不动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才能动。他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却一刻也不闲,每日夜晚便有人从王府外面跳进来,潜进颖园。
宿南王府向来安静,白日里半月不见一人来访拜,自穆宁宣住进来了,每日夜晚墙头壁角飞影穿梭,断断续续直至凌晨煞是热闹。
穆殊南睁一只眼闭一只,把最偏的颖园给他养病,并吩咐下人晚上不要来打扰他,王府里外的侍卫得命令,一入夜便个个都是睁眼瞎,对着那墙头跳入跳出的人只做不见。
颜知被穆宁宣强占去了颖园,只好住到了颖园隔壁的寻芳园中。有时晚上睡不着,颜知就起来坐在窗边对着不远处的墙头数人,有时一个时辰内能数到二十五人,数累了便接着上床睡觉。
如此五六日后,颖园渐渐安静了下来,晚上只有偶尔一两人来,待不了多久便又跳墙走了。
而穆殊南也不知怎么回事,事后问颜知是否回到家,是否见到老爹?颜知只作伤心欲绝地哭:“老爹不要吱吱了,老爹走了……”,自此之后穆殊南看她的眼神也莫名多了一点温柔出来,不似以前一旦心生厌恶便一脚把她踹开。
却派了两个婢女无论她在哪里都要时刻跟着,唯一的例外就是她在书房习字的时候。
一个月后,穆宁宣身上的绷带拆了差不多,让人扶着也可以勉强下地了,王府里却来了一个聒噪的客人。
其时穆殊南正好出门办事,她一人在书房里一边练字,一边吃些零嘴看些杂书——偷偷从仆役那来弄来的杂书,便见紫罗带着一人从大堂穿出来,向西北面的颖园走去。
那人年纪与穆宁宣一般大小,看身上华贵衣服应该是士族之弟,清秀纤瘦,从背面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颜知好奇,扔下手中书追了过去。
十一。养伤风波(1)
拉住紫罗的衣服,紫罗转身微笑道:“小公主有事?”
颜知不说话,眼睛骨噜噜转打量眼前这个少年公子。那人也上下打量她,脸上有疑惑之色,却恍然大悟道:“你不是那日那个脏兮兮的小乞儿吗?”
紫罗脸色一变,严肃道:“宋公子,这是王爷的义妹知情公主,前太傅颜大学士的曾孙女,宋公子请注意你的用词!”
宋源道:“是,是,紫罗姐姐。”
看到紫罗这般护着她,颜知开心,朝宋源吐了一个鬼脸。
“紫罗姐姐,他是谁啊?来王府做什么?”
“他是三皇子的伴读,来看望三皇子的。”
“伴读是个什么东西?”
紫罗温耐心解释道:“伴读就是陪皇子一起读书的人,一般都选士族大家中与皇子年纪相仿、德行良好、像貌端正、课业优秀的子弟担任。”
“可是这个大哥哥看起来獐脑鼠目,眼神虚飘,一点也不像是好人啊。”
宋源一记狠光射向颜知,警告她不要胡说。颜知委屈道:“紫罗姐姐你看,他瞪我!”
小手一指,罪证昭然。宋源立刻收了凶样,对紫罗讨好道:“紫罗姐姐,你别听那小丫头片子瞎说。”
紫罗立时护短翻脸:“什么小丫头片子?我王府里的主子岂容宋公子这般口没遮拦的羞辱,你若再对知情公主不敬,我不管你是来看谁的,一律乱棍打出去。”
宋源扁了嘴:“紫罗姐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怎么这么不讲情面?”
“奴婢不敢,宋公子名门之后,我紫罗只是王府一个小小丫环,不配与宋公子讲什么情面。”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错了,紫罗姐姐莫要生我气……”
宋源连声讨饶,紫罗这才转了颜色,站住道:
“宋公子,三皇子就在这颖园中……公主,你可要一起进来看看三皇子?”
吓,不知不觉竟跟着她们一起走到颖园了,颜知连忙跳后三步道:“不了,紫罗姐姐你忙着接待客人,我回书房了。”转身就跑,她可不想见到那人。
“知情公主这一个月都没来探望本殿,怎么今日难得来了,到了门口却说要走了?”
少年界与成熟与未成熟之间的微哑嗓音,慵懒状似漫不经心,带着一丝丝绵绵惬意飘进颜知耳朵,颜知转头谄笑道:“三皇子重伤未愈,颜知不便打搅,王兄还布置了一堆功课要做,告辞告辞。”
穆宁宣站在颖园门后,身边围着八个美婢,自高而下俯视着颜知道:“少废话,进来。”转身在美婢的搀扶下往回走。颜知摆了一个苦脸,跟上去。
穆宁宣刚能下床,稍稍能走路,每日便在这院子中如学步稚子般来回走路助身体恢复。身边的八位美婢初被选来伺候他时还不见风情,进了颖园后一个个打扮得如花似玉,画眉描唇,争奇斗艳,整日体态婀娜地在他身边如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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