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对手。现在堪堪打了一个平手,再要继续下去,穆殊南也支持了不了多久。
颜知瞬时明白这穆宁宣心肠之狠毒,穆殊南来救他,他却将他当做挡牌自顾逃跑,根本就不在意其生死。
颜知心中暗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活该走在大街上也要被人追杀。这种没良心的人早死早好。被他拎在手里不停挣扎,眼睛直直地盯着穆殊南,生怕他出什么事。
穆宁宣嘲笑道:“担心你王兄,哼。他那么多手下,京城中遍布他的眼线。为人最是警慎,无论走到哪里身边至少跟着两个暗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身。”
颜知疑惑道:“暗卫?”
脑中还未来得消化这一词,便见三个黑色身影猛地窜了出来,都是身着平民服饰的高大男子,两人拿剑刺向那杀手,另一人护着穆殊南后退。
颜知高呼道:“王兄,这里。”
穆殊南捂了胸口,表情痛苦,往颜知方向看了一眼,待要上前却身子一滞,似是受了伤,被身边暗卫扶着迅速离开。
街道两头涌进无数拿着大刀的官兵。
穆宁宣骂道:“没用的东西,到这时候才来。”闪身进了巷子,躲过官兵,跳进旁边民宅离开。与此同时与那杀手缠斗的两名暗卫同时向后退去倾刻消失无踪。
官兵向那站在屋顶上的杀手围去,那杀手出镖,杀了七八个官兵后,夺路而逃。
穆宁宣拎出颜知跳进一座在宅,把她扔在地下,身子顿时瘫软下来。
“这里是哪里?”颜知跳起来,四下打量。
穆宁宣没有回答,却俯身又吐了一口血来。
“啊——”一声女子尖叫伴着器皿打碎在石板上的声音。不远处一个穿着轻纱的窈窕少女被突然闯进后院的两个血人吓住,待看清穆宁宣面貌后,连忙提着裙角奔过来道:“殿下,三皇子殿下,是你吗?”
穆宁宣咳了咳,用尽最后力气将颜知踢到一边,虚弱道:“小乖,快去叫你爹来。”
颜知没有提防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撞到墙角方才停了下来,咒骂这穆宁宣色欲熏心,见了美女投怀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一脚踹开。
沉稳沧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小乖,发生什么事了?”
小乖在穆宁宣前一步停住,跪下来大声回道:“爹,快出来,是三皇子殿下……”伸手试探性地去摸穆宁宣憋了发青紧闭两目的脸,手指怯怯地触到他鼻间就被猛然睁开的双眸镇住。穆宁宣神情痛苦,盯着美丽女子精致的小脸道:“呕——”俯身大吐起来。
吓得小乖一屁股坐在地下,道:“殿下,你……”
穆宁宣吐了个昏天暗地,双眼一闭,身子向一旁软倒再没了动静。
十七。唐乖其人(1)
小乖吓得连忙去探他鼻吸,手未近,便听背后传来沉稳的声音:“他没事,暂时晕过去了。”
小乖回头道:“爹,殿下他……”
唐老蹲下身,翻了穆宁宣的眼皮,捏开他的口,又看了靠在墙边摸着头喊痛的脏成黑球鼻气熏天的颜知一眼,道:“去叫两个人来,把他抬回屋里,命厨房立刻烧水,置好一切沐浴用品。”
“爹,殿下身上的伤……?”
“他身上的伤倒不严重,只是他洁癖犯了,被这臭气血污恶心得眩晕症发晕过去了。再叫两个丫环来把墙角那小孩一起拖了洗干净。命人在后院里燃上薰香。”
“是,爹爹。”
可叹穆宁宣一世英名,摒着一口气跳进御医唐老家后院,却因力尽气泄,被颜知身上的臭气一薰,活活给臭晕了过去……
当穆宁宣从昏迷中醒来,看见颜知正坐在床头,脑中一瞬间涌起她全身上下淋着马血还有内脏的样子,心中一呕,趴着床沿又吐了起来。心中后悔,怎么也不明白情况紧急之下,怎会突然生了救她之念,居然还拎着她翻墙穿巷。
颜知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见穆宁宣这样赶紧远远躲开。小乖端了一碗药进来,道:“殿下喝药。”
穆宁宣就着小乖的手将药喝尽,重又躺回床上,唐老从门外进来道:“殿下,好点了吗?”
穆宁宣点点头道:“麻烦唐老派人通知我母后,我正在你家做客几日。”
唐老道:“殿下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什么事都瞒着皇后,这几年多次被刺死里逃生,老夫看了实在心中不忍。”
穆宁宣道:“唐老严重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宁宣不想母后担心。”
唐老道:“殿下自小要强,喜欢什么事都藏在心中。殿下可以告诉皇上,让皇上处理。”
穆宁宣轻蔑一笑道:“唐老,你难道不明白我父皇。在这些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父皇要稳住各方势力,只会含糊处理杀了那些替罪羔羊,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小乖抽泣一声道:“殿下,你受苦了。”说着扑向穆宁宣的床边而去。
穆宁宣极不喜欢别人对他露出这副可怜之色,皱起眉头。唐老道:“小乖,出去,莫要打扰殿下休息。”
小乖撒娇道:“爹爹,不要,我要照顾三皇子。殿下这般善良心肠,为什么人人都与他做对。那些坏人太可误了。小乖要陪着三皇子直到殿下身体好转。”说着将水汪汪的眼睛转向穆宁宣,祈求般地看着他。
颜知看着小乖,脑中闪出宋小四的双目含泪的样子,觉得这一男一女,两人还真是相配。说不定还有点亲戚关系。
唐老道:“殿下 ,请问这小姑娘是哪家小姐?可要我送回去?”
颜知赶紧答道:“我是宿南——”
“她是我新收的婢女,专门服侍我起居的。”穆宁宣打断颜知的话,冷冷瞪了她一眼,道:“去给本殿倒一杯茶来。”
小乖道:“殿下,这丫头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样子,怎么伺候得了殿下。小乖非常担心。”
唐老道:“小乖,殿下要休息,不要吵着他,我们先出去吧。”
小乖撅了嘴,手上绞着帕子,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地走出门。唐老叹口气道:“殿下,你身上伤并不严重,静卧一两天即可。老夫告退了,殿下请安心休息。”
穆宁宣道:“去吧。”
颜知目送唐老离去,倒了茶水放到穆宁宣床头,没好气道:“水来了,喝。”
穆宁宣看了颜知一眼,捂了嘴又是干呕一声。
颜知翻白眼,心想这人真是奇怪,自找罪受,道:“既然看了我恶心,就放我回去,王兄一定到处找我了。”
穆宁宣艰难地将胃中翻腾咽下去,道:“你退后三步,离我远点。”
颜知搬了圆凳在三步之外,坐下。
“回答我,血剑水中莲是你什么人。”
颜知奇怪:“水中莲是什么东西?长在水里的莲花?我只听过天山雪莲,说是治伤圣药,你要死了么,要天山雪莲或是水中莲?”
穆宁宣仔细盯着颜知的脸,想从中分辨出她是否又在装傻充愣。
“你在街头空手撕了一匹马是怎么回事?”
颜知一惊道:“我,我……我当时吓傻,不记得了。”
“那夜那两个刺客,其中一人被你一剑毙命,你可还记得你出剑的招式?”
颜知跳起来道:“我吓得都忘了,我,我要出去透透气。”转身向门外奔去。
穆殊南转了转手上的一块玉佩道:“是不是要我废了你的腿,你才肯说实话?”
颜知苦了脸转头,可怜兮兮哀求道:“我真的吓怕了,记不得了。”
“你这功夫阴毒无比,是谁教你的?”
颜知想了想老实道:“是我老爹……”
“你老爹,就是那个在火灾里被烧成灰的大胡子男人?”
颜知点点头。
穆宁宣想了想道:“能教出你这种功夫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死在一场火灾下。此刻一定还在别的地方。告诉我,你老爹叫什么,江湖上有什么名号。”
“不知道啊,老爹就是老爹。江湖是什么?老爹捡到我把我带大,一直让我叫他老爹,别的从不跟我说。老爹酗酒酗得凶,整天混混厄厄的,很少告诉我他的事。”
颜知说得坦然,看样子不像撒谎。只是这小耗子看似呆傻,其实精明得过了头。穆宁宣自从那一夜看她假意害怕,然后闪电出手杀人,便知这小丫头脑子聪明绝顶,越是紧急的关头,越能激发出惊人的才智,是以对她含糊不清的话压根不信。
“无论你是装傻还是真的无知,我告诉你,你使的招式是江湖上失传以久的血剑水中莲的绝技。当年的水中莲,全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现在我只要把你的消息放出去,你觉得你脖子上这小脑袋能保到什么时候?”
颜知心一惊,摸了摸脖子退后几步。
很是满意颜知害怕的样子,穆宁宣微笑道:“所以以后最好不要惹怒我,不用我出手,自会有人排着队想取得你的项上人头。”又补充道:“就是你王兄也保不了你。”
这番恐吓在颜知心里起了作用,颜知没想到老爹教她的功夫是这般恐怖。老爹曾吩咐她不到性命攸关,不要轻易使出。这几年她在巷间以小乞儿身份长大,哪会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反而是进了王府遇到穆宁宣,三番四次死里逃生。可见穆宁宣这绝世煞王不仅克己更克人,跟他在一起绝不会有好下场。
老爹给她看过命,说她命硬克人,但跟这煞王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早晚死跷跷。当下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离这煞王远远的。
却仍是心中存了好奇,问道:“血剑水中莲究竟是什么人?大魔头吗?还是疯子杀人狂?”
“大魔头,呵,她可还当不上这名。只不过一旷古罕有的残暴妒妇罢了。”
“妒妇?”
“水中莲长得奇丑,却喜欢上当时一个武林世家的公子。求爱不成因爱生妒,屠了那人全家。”
“吓,她,她……”
“哼,若这也就算了,后来她又喜欢一个行走江湖的浪荡子。那人贪生怕死,便委身与她,表面上与她缠绵恩爱,背地却通知江湖正派,泄了她的行踪。她在湘江边遭了一百余人追杀,被逼跳江。众人皆以她死了,哪料五年后她重返江湖,脾气变得更加暴燥,在妓院里杀了那浪荡子并放了把大火将那妓院里五十几名妓女全部烧死。其后十年将当初追杀她的那些江湖人士大部分灭族屠杀。”
“她,她好残忍……”
“她三十岁那年,又喜欢上了一个才十八的官家子弟,在他成亲宴上,抢了那少年回去做了玩物,并将那美貌新娘脸上划了一百多刀,逼得她发疯至死。然后便绝了迹,此后十多年,零零碎碎有些她的遥言传出,有说她自杀了,有说她与一个隐世高人在雪山顶决斗双双力竭而死,亦有说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养了百八十个男宠。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以她这妒妇性格,喜欢杀戮血腥之人几十年没有出现,定是已经死在不知名的角落,成了一堆骨灰了。”
颜知唏嘘不己,生平哪听得这么血腥的事,比那茶馆里听得说书人夸大其词的故事都要来得真实吓人。心中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中不明白她怎么会跟那水中莲扯上关系。
穆宁宣将颜知害怕的样子收到眼底,继续道:“相传水中莲曾收过一个徒弟。那徒弟也是一个心肠狠毒之人,踏足江湖没多久就被杀了。血剑水中莲的招式自此绝迹。至于你……为什么会使这些功夫,我迟早会查出来。”
穆宁宣恐吓的话还在回响在耳边,颜知蹲在墙角拿着一个树枝在院落一棵桃树下画圈圈。春风扬着满树花瓣纷飞,落了她一身,她浑然不觉。
六年前,她才五岁。五岁之前的记忆太久远了她已经记不得了,脑中追溯最远的画面是她粗喘着气,撅着小屁股,小脸疼得通红,冻烂化脓的两手抱着粗糙的树皮死命地往上爬。树上鸟巢里的幼鸟馋得她忘记了危险恐惧。
“呀,好大一只耗子,还会爬树——”
树下突然发出的声音在傍晚城郊无人树林里跟鬼魅一般,吓得毫无心理准备的颜知顿时软了手脚,直直从两丈高的树上摔了下来,向那出声之人砸了过去。
那人敏捷向旁边一跳,然后是厚厚积雪被压实的闷声。
颜知面朝下整个身子没进了足有四五尺厚的雪坑里。脸被沙子般的雪磨得生疼,身子一轻,被人提了出来,皱着一张苦巴巴的脸打量半蹲在坑边,一手提着她的后领,满脸戏谑笑容的男人。
“呦,这小脸还真长得像只耗子,叫声吱吱来听听。”
一只手指试探地戳了戳她的小鼻子,颜知野性毕露,两排黑呼呼的蛀牙一龇,将伸到眼前的手指狠狠咬住。
“啊——”一声惨叫,“痛死老子了,你这臭耗子……”
男人抽出血淋淋手指的瞬间将她扔飞了出去。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伴着她的惨叫声远去。
颜知与她老爹唯美的第一次邂逅——彼此都狠狠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谁胜谁负,已有分晓。
颜知垂头丧气地将用树枝将地下胡乱画的东西涂去,丢掉树枝抬头,毫无准备地被突然凑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向后坐倒。刚才心思飘得太远,没想到身边有人,被着实狠狠吓了一跳,脸顿时苍白,摒了呼吸,四肢全僵。
小乖半蹲在颜知对面,拿手试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道:“死了么,死了么……真的死了么?”
颜知缓了一口气过来,手脚并用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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