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见张兰一个劲儿翻白眼,走上前几步,拽了拽李京京的袖子。 “京京啊,你妈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兰这人确实挺会装,但眼下的样子看起来不像。 可现在正在气头上的李京京她哪里能听得进去劝,自己心中的憋屈都不知道向谁诉说呢。 她家不是过不起来,是被她妈折腾得起不来! 最倒霉的就是,她偏偏是这个家的孩子! 张小芳是有她机灵还是有她聪明?明明什么都比不上她,现在就是比她过得好! 姑姑姑父能干,钱也是一把一把的赚,赚了钱都是小芳的! 自己这个烂家,弟弟就是一团乱泥有事没事就找她,她妈这副鬼样子也是坑她! “我欠你肉我买十斤还给你行不行?” 李京京的嘴一张一合。 她憋屈。 她郁闷。 毕业抓了一手的好牌,打到现在,输得精光。 不是叫母亲拖后腿,她不可能烂成这样。 大好的人生,已经彻底看不到出路了。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就完了! 很沮丧,很无力反抗,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谁能明白? 能不能翻身,就要看生出来的孩子健不健康。 偏偏前头的孩子又是那样…… 主打一个气不顺,冲着张兰都来了。 张兰喉癌是做了手术,控制住了,但是手术完其实还有其他的并发症。血糖血压都不太稳定,但李鹏飞不懂这些,他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能顾得上母亲血压血糖的问题? 慢性病就是怕折腾怕上火怕生气,偏偏张兰样样都遇上了。 日子不好过,心情不顺畅。 那种堵心的感觉再次飙升上来,肺部就好像不透气一样,双眼一翻,直接躺地上了。 咣当一声砸地上了。 直接摔到了李京京的眼前。 你说这人突然一摔,李京京她也没有个准备。 她吓了一大跳,心脏狠狠抽了两下。 等反应过来,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扶张兰,而是伸手稳固自己的肚子。 李京京扶着肚子深深呼吸:“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有点上不来气呢?” …… 张兰倒了,还得李京京家的保姆把人送到医院去。 曾琪烂醉如泥,李鹏飞联系都联系不上,传呼没有,电话装不起。李京京只能跟着跑医院,医生说张兰肺气肿。 李京京拿着检查报告站在床前。 她手里是有点钱,可这些钱是给她和孩子将来留后路用的! 她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将来哪里不用钱? 别说亲妈,就算是亲爹复活,这钱她也不可能给外人花! 李京京叫保姆:“行了人也送医院来了,咱们回去吧。” 保姆一脸难色。 医生都说有病了,就这样扔着不管? 她其实有心想劝京京一句,做人得给孩子积德啊。亲妈再不好,你把所有事情安顿好了再走,是不是更好? 晓得李京京的脾气,又不敢多说。 “医院这头也没个人,能行?” 李京京冷笑:“不行怎么办?我来伺候她?我自己现在一个人都活不了呢,晚上你去她儿子那里走一趟,人来就来,不来拉倒。” 过去农村的老太太们不都是这样活。 儿子孝顺你就多活些日子,儿子不孝顺,那你就死! 说完话,直接带着保姆离开医院。 保姆下午跑了两趟铁西,最后一趟倒真是堵到李鹏飞了。 李鹏飞刚刚下班回来,你说他每天干的活也不算轻巧。虽说一开始找了个看大门的活,可全家三口人都得活,为了活李鹏飞又去找了个干体力的活儿。干这种活呢就看有没有劲,倒是没人挑你是不是从监狱出来的,也没人问。 一天到晚没得休息,把他累的呀,累得心彻底平了。 现在也顾不上埋怨老二坏不坏,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个。 成天睁眼睛就是干活,闭眼睛就是钱钱钱,想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还有想老二的时间? 怨恨也没那么多了,人也变得踏实了许多。 就是人一累,就显老。 李鹏飞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晚上回家,去看大门前还能搁家喝两口酒。喝酒的这个过程就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舒坦。 曾经对父亲的不理解,现在都理解了。 只有你走他走过的路,你才能明白他的辛苦。 多少…… 觉得自己吧,确实有点折腾。 但多后悔,那也谈不上。 刚准备进门,遇上大姐家的保姆。 保姆说着:“……人送医院去了,医院说是肺气肿,这得有家属跟在身边。” 李鹏飞只觉得自己稍稍挺起来的肩膀,又被压回去了。 这世界可能就是看他不顺眼,成天盯着给他找事! 喉癌好不容易做了手术,现在又肺气肿! 干脆让他死了得了! 保姆见自己说半天话,眼前的大小伙子也不吭声。 李鹏飞现在又黑又壮,一种不健康的壮硕。脸上透着青透着紫,就是用一股气顶着,等什么时候这口气没了,人可能也就倒了。因为饮食不健康,平时连个菜叶都懒得吃,脸上坑坑洼洼,一张脸又显老。 这个年纪,老这个词原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就是显老。 保姆也不明白对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李鹏飞穿着一身的劳动服开门进去,带上门。 保姆听见屋子里有摔酒瓶子的声音,她吓得立马拔腿就跑。 跟这家人接触久了就知道,这家子脾气都不好。 有一个算一个,就连京京两口子脾气都很暴躁。 鹏飞没忍住摔了酒瓶,然后抹了把脸,蹲在门口。 就这些生活的苦,即将要把他压垮了! 不是大的生病就是小的生病,生病就得花钱,钱钱钱,他哪有钱? 累一天进门,家里就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冯晓晴压根就没在家,谈什么做好的饭菜。 一股火就压在他的胸口压在他的脑子里,压得他特别难受。正在难受,冯晓晴带着孩子进门了,又是出去溜达找朋友玩了,反正丈夫赚钱她能花到大部分,虽不满意但也过得去。 偶尔那人也给她买点衣服,吃的就更是,只要她嘴馋找过去怎么样都得供她一顿。 乐呵呵拽着儿子进门。 “啊!”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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