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座位的位置,那样,她一偏头,就能看见他,而且动作不会太明显。
男孩有一头很柔亮的黑发,虽然按老师的标准,他的头发稍稍长了点,不过忆锦很喜欢,有流川枫的味道。这么一想,忆锦忽然觉得男生就像是现实版的流川枫,长得很像,给人的感觉也很像,不知是不是心里暗示的关系。
和这个年纪大部分女孩一样,忆锦对“帅哥”这个名词没多少免疫力,也许骨子里更甚,因为忆锦从小就偏爱漂亮的事物,不过奇怪的是,她自己很少打扮,如无特殊需要,永远是长长的马尾加简单的衣衫。外面也会自觉地套上学校的校服外套,不像有些女孩,千方百计地找机会在众人面前秀一下自己漂亮的衣裙。
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忆锦忽然觉得也许这个男孩并不像流川枫那么冷血,尽管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淡淡的冷漠,可忆锦直觉的认为他就如同此刻从车窗里吹来的初秋的微风,虽然沁凉,但是清爽怡人。
忆锦对那个男孩的关注,就像周敦颐在《爱莲说》里写的那样,“可远观但不亵玩”,遇上了,偷偷看上几眼,没碰到,也不失落。就像对某些奢侈品的感觉,喜欢却不一定非得要拥有。因为很清楚的知道那样的东西并不适合自己。
在第三次遇到男孩的时候,忆锦终于知道男孩和自己一样,是a大附中高一的学生,不过他实验一班。实验班实际上就是快班。普通学校的实验班都常常藏龙卧虎,更何况是a大附中的。其实,当初,对就读实验班还是平行班,母亲曾征询过自己的意见,在某些方面,自己父母还是比较民主的。以当时的情况来讲,进实验班并没有什么困难,因为有大名鼎鼎的陈氏总裁夫人从中穿针引线。
但忆锦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尽管是提倡素质教育的年代,但高中的竞争依旧激烈。何必把自己弄那么辛苦,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真正的自知之明。更何况,即使是附中平行班的高考重点率,也是大部分学校难以企及的。
忆锦有用手机设定闹铃的习惯,但今早却没有被手机熟悉的闹铃声叫醒,不知是睡得太沉还是手机出了问题。学校有着严格的出勤制度,也来不及检查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赶快行动。说来也巧,忆锦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男生。
紧赶慢赶,还是悲剧地迟到了。更可恶的是校门是在自己眼前合上的。这还是忆锦开学以来第一次迟到,当执勤的老师要求迟到的学生刷卡时,忆锦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被许多学生戏称为“包青天”,不仅是因为监督校工关校门监督得铁面无私,更是因为让学生刷卡时,那张脸明显是黑的。
因为是第一次,在老师严厉的目光下,忆锦不免有点局促。那个男生就在自己身后,其实第一次遇上时,忆锦就知道男生是自己学校的学生,不过不清楚具体信息。鬼使神差的,刷完卡后,忆锦并没有直接离开,执勤老师把这动作误以为忆锦要聆听自己的教诲,而且从小女生刚才的生涩的动作不难看出,是第一次迟到,难得老师冲她温和地一笑,挥了挥手示意忆锦可以离开,免得早自修迟到太久。
这一时间间隙,已经足够让忆锦看完男生刷卡的全程。很泰然的动作,明显是老手,而电脑屏上显示的数据也证实了这一猜测。难怪不常在公告车上遇上,因为他到校的时间常常比自己晚上十五分钟。开学到现在,平均一个星期要迟到两天,但又晚得不会太久,常常是关校门后的一两分钟。应该是老师口中的踩点一族。忆锦大胆的猜测,也许他的班主任也不止一次地劝他早起五分钟,就像自己的班主任对自己班的几根“老油条”一样,从苦口婆心,到晓以大义,因为按学校的规定,学生迟到是要扣班主任奖金的,一次一元。很变态的规定,但效果确实不错。
只是冲冲一瞥,一点也不刻意,幸好忆锦的记忆力一直不错,短短几秒,就掌握了所有信息。
姚瑟,实验一班,那个名字不由让忆锦轻轻一怔,谈不上欣喜,也许惊讶的成分居多,因为两人的名字的何在一起就是“锦瑟”,很自然,忆锦想到了李商隐的那首《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时候并不在意诗歌本身,只是单纯的觉得有缘,现在细细回味,倒真有几分像两人之间的真实写照。
正如忆锦猜测的,关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姚瑟并没印象。只是忽然有一天发现,走在校园里,会常遇见一个女生冲自己打招呼。没有言语,只是单纯的微笑点头。不见得多矜持,但给人的感觉很真实,让人觉得很舒服。那女孩的个子娇娇小小的,因为套在中规中矩的校服里,看不出身材。但给人的感觉有点偏瘦。长长的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脸上有几颗青春痘,并不突兀。
由于是大都市的高中,即使在那个时代,高中女生化淡妆也是件寻常不过的事,只要不过分,老师也不怎么约束。毕竟那时在a市就已经出现了“老师淡妆上讲台”的口号!对于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们,学校也不苛求。但这个女孩的脸上很干净,她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女孩,也谈不上俏丽可爱,不过身上有一种灵秀之气。姚瑟拿不准她属于哪一类女生,她的笑容有点秀气,可真正文静的女孩并不会主动对一个陌生的男孩打招呼,可若说她活泼,从遇见的情形判断也不像。
当时班里女生间正流行“星座”一说,姚瑟并不关注,但耳濡目染之下,知道自己是双子座,忽然觉得这女生也是双子座。因为不了解,姚瑟只是单纯从星座的名称上推测星座与人性格间的联系。直到很久之后的一天,忆锦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告诉他,水瓶与双子是一见钟情率最高的星座。
平时,即使是熟悉的人冲他打招呼,姚瑟都不见得会回应,但对这个只称得上眼熟的女生,姚瑟会淡淡地点头示意。直到高一结束,女生转来了自己班,姚瑟才知道她叫乔忆锦。不过当时盛传,她是二班陈子介的女友。对于陈子介,姚瑟并不陌生。陈氏集团的独子,一个漂亮得有些耀眼的男孩。
关于两人经常在校园遇上,倒并不是忆锦刻意为之,因为是同一年级的,活动范围都差不多,留心一下,就会发现,能遇上的地方还真不少。课间出操能遇见,食堂打饭也能看到,有时就连上个厕所也能碰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忆锦真正刻意做的,是在转班级这件事上。按照“优胜劣汰”的法则,每一学年,实验班都会进行人员调整。说白了,就是在年级排名靠前的进去,成绩不理想的出来。挺残酷的,但符合中国目前的教育形式,毕竟一所高中赖以生存的根本就是重点率。
那一阵子,忆锦着实在数学和物理两门课上花了一番功夫。严格来讲,忆锦属于偏文的那类学生,并不是说她的理科成绩有多么糟糕,而是与在地理与历史上出色相比,理科成绩的确逊色不少。
所以当高一结束,年级排名出来后,忆锦提出要进入实验班,着实让班主任吃了一惊。实验班的全称是理科实验班,顾名思义,进去后,相当于你直接选择了理科。为此,班主任还与忆锦好好谈了一谈,不过忆锦很坚持,作为老师,也不便多说。而且从现实来讲,在她们学校学理确实比学文有优势。老师又可惜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成绩单,那里,忆锦的文科成绩在全校综合排名第四,而理科,勉强挤进前八十。
忆锦也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不过可以肯定,姚瑟是很大一方面的原因。老天似乎也有意成全忆锦的那点小心思,两个实验班,忆锦如愿进了一班。
“有没有觉得当时的我有点傻气?”忆锦俏皮地问着对面的人,可不等姚瑟回答,又继续,“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就像是我的一个梦,一个关于少女情怀的梦,我从一开始,就做了那么许多,所以之后,当有机会真正拥有你时,才会那样的不假思索且不顾一切。”
“知不知道,你当时曾给我这样一种错觉,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姚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那双丹凤眼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瑟,两个人相处,有一方多付出一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你不觉得当时,我们俩之间的天平是完全失衡的吗?!并不是我有多么地无私或是深爱你,只是因为当时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梦,要构筑出最完美的轮廓我就得要竭尽全力。至于你投入多少,我并不计较。可真维系一段感情并不是这样的。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忆锦感觉到腿上的动静,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家伙醒了。漂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刚醒的迷蒙。
忆锦扶着糯糯支起了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糯糯,这是叔叔!”忆锦指着姚瑟,郑重其事地向小家伙介绍。糯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坐在对面的陌生人,忽然大脑袋直往忆锦的胸脯里钻。倒是难得在人前出现了羞怯的样子。
“原来混世小魔王也有害羞的一天。”忆锦挖出了埋在自己胸前的大脑袋,在他小鼻子上亲昵地刮了一刮。
“陈启凡,我儿子,小名叫糯糯。糯糯来告诉叔叔,今年你几岁了?”小家伙还挺合作,伸出了两个胖胖的手指头。
忆锦不知在电话里,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但这样做,总没有错。糯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足以说明一切。
忽然,姚瑟笑了,似是很开心。了然地看了忆锦一眼,“锦,看来你还没弄明白我的意思。不过,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来,小家伙,叔叔抱你出去!”姚瑟走到糯糯跟前,半蹲着身子,与他平视着对话。
前一刻还躲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的小人儿,这会儿竟大大方方地伸出了两只小短手。分别时,还不忘附送一个湿嗒嗒的“香吻”,看来,这小子对漂亮的事物也没多少免疫力。
温馨的家庭生活
忆锦抱着糯糯走进家门时候,难得看到了陈子介的身影。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竟然正在洗手作羹汤。别说,闻着味道还挺香。看来有当“煮夫”的潜质。
大概是被子介穿在身上的围裙上的卡通图案吸引了,一进门,糯糯就伸手要子介抱。深怕子介拒对绝,笑得那个叫讨好,估计当年卖国贼的嘴脸也不过如此。
“爸爸,爸爸,抱抱!!”
难得小家伙如此热情,于是忆锦接过了子介手中的铲子,角色互换。
“今天怎么早么早?没应酬?”忆锦将火开小,打算用文火慢慢炖这盅汤。
“应酬哪有儿子老婆重要。别说,这小子似乎又沉了不少。老婆,你说,咱儿子会不会营养过盛?”
忆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陈先生,有当父亲的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吗?!”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强词夺理!”忆锦不打算在这么无聊的话题上继续与某人纠缠,干脆又转身进了厨房。
忙活了半个小时,总算可以开饭。三菜一汤,看起来还挺丰盛。
其实,若真比起厨艺,子介可比忆锦厉害得多。对此,忆锦也曾一度好奇,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子介都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那一型,有次忍不住问他,他竟然用“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自己。不过虽然有这么好的厨艺,子介却极少下厨,理由竟然是讨厌厨房里的油烟味儿。接手公司之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回家吃顿饭都难,更何况是亲自下厨。
直到忆锦摆好了碗筷,客厅里的一大一小还没有停下的打算。
子介把糯糯抱在怀里,不时向上抛出,然后又稳稳接住,把小家伙兴奋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不时爆出一两声欢呼:“爸爸,加油!高高,高高~糯糯飞喽!”
看着那对正嬉闹着的父子,忆锦忽然觉得幸福。或许真正的生活就是应该这样,平静中充盈的是满满的温暖。
这是晚饭后,子介第三次向忆锦投来哀怨的目光。
“老婆,我不想睡客房。”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
忆锦直接忽略某人的抗议,抱着儿子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家伙难得这么安静。
说实话,像今天这样一家三口单独相处的机会还真不多见。由于工作的关系,忆锦大概一个星期才见一次儿子,至于子介嘛,一忙起来,哪还顾得了这些。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忆锦回陈家主宅陪儿子一起过个周末,像现在这样,把糯糯接到这里,还真是第一次。
由于缺乏三人一起睡的经验,忆锦担心晚上两人不小心压着儿子,但若放小家伙一个人睡,又不放心,于是,可怜的陈先生就被驱逐出了主卧。
“老婆,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于忆锦把自己直接视为空气的行径,子介十分不满。
“听到了,但这不是没办法嘛!”忆锦随口敷衍。
“老婆,你说要不我们在大床旁边放一张小床,怎么样?”
忆锦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怪不得这么安静,原来已经耷拉着脑袋会周公去了。
“现在都快九点了,就算要买小床,也要等明天!你就先在客房里将就一晚上!我先带他去睡了。”
说完,忆锦抱着儿子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去。徒留陈先生一个人在沙发上“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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