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把玩着掌上明珠,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皇阿玛只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就很明白地用手招了人出去,他知道自己也是要离开的,只是心里却不想走,他下意识地不想留皇额娘一个人去面对,他想保护她,“四阿哥”苏培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边,小声地唤道他,皇额娘终于抬起眼,可视线穿过她面前的皇阿玛,落在了他身上,可下一刻皇阿玛又挪了一步,完完全全地挡在了他的眼前,霸道地锁住了皇额娘的注意力。这时,苏培盛急急地也顾不上规矩了,拉着他的小手就出了门。门阖上没多久,里面一阵清脆连续的动静,似是桌上的大珠小珠被人扫落在地上。他担心地回头望去,门早已经紧紧地闭合,屋里像是一个他无法探知的谜团,事过境迁后,仍是无解。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皇阿玛和皇额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却很清楚皇额娘之后的改变。她变的更和蔼可亲,对每一个娘娘都是笑脸迎人的,尤其是年氏,连李氏都老是在娘的面前抱怨,说皇额娘偏心,皇阿玛有什么事情她都让人去找年氏陪。可是就算是专房独宠,那之后隔了五年,年氏才又有了第二个孩子福宜,第二年又有了第三个孩子福慧,接着没隔多久,现在肚子里就又怀了一个。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年氏保养的再好,接连不断的生育,已经让她原本的娇艳像一朵怒放后的花朵,已经有了凋零衰败的迹象,她的神情里总是一抹掩不住的疲惫之态。
弘历一方面同情她,另一方面抱着旁观者清的态度,也觉得她的眼神太过于追逐着皇阿玛,早就已经失去了自我,在这点上,她永远不及皇额娘的淡然处之。又或者说,皇阿玛的女人之中,也就只有皇额娘能相对自由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这份自由,却必须要徜徉在皇阿玛的掌控之中,永远过不了界。弘历望着年氏消失在远方的背影,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往额娘的寝宫而去。
待月上西头时,宫城的红墙黄瓦下多了几个幽幽寂寞的影子,翘首以盼的结果还是落了个空。相较而言,养心殿后的体顺堂里却是如胶似漆的缠绵,那拉氏靠在胤禛怀里,心里略有不甘,眼前这个心满意足的人哪有半分之前酒醉缠人的样子,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算计来了,想着想着,那拉氏就不解气地拍掉那抚在腰上的手。胤禛倒也不跟她计较,心情愉悦地又自发地揽上她的背,那拉氏别扭了几下,也不挣扎了。
胤禛又趁机咬上她的耳朵,轻声哄道,“这处到底还是比你那舒服,不如就搬了过来,离我也近。”到底是方便了谁?那拉氏斜眜了他一眼,不表态。胤禛的眼神追随着她,手温柔地抚过她的丝发,声音低沉,带着三分诱惑又说,“你就不想随时随地就见到我?”那拉氏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却被胤禛发觉了她的意图,胳膊一紧,赌气地把她的头霸道地紧紧地按在胸口不给动。
那拉氏又好气又好笑地被闷在他的怀里,挣扎无望,干脆就假寐,胤禛也不再说话,怕话到最后这片刻的和谐会被逼的荡然无存,自打入宫以来,他不止一次地试探着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可是往往到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的结果。她的固执,让胤禛气到最后却还是落了个心疼收场,几次三番下来,他倒是养成了点到为止的好脾气,也因此让两人的关系在昔日的僵持下日益地有所缓和。
那拉氏自己也许还没意识她已经从以往装模作样的一板一眼,到如今不经意间嬉笑怒骂的改变,胤禛却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窃喜,且不动声色地纵容,他早已经厌恶了那些被她横在两人中间的、所谓的规矩。回味起晚上与胤祥喝酒时,怀中之人真性情的反应,胤禛不由地嘴角扬笑,情难自禁地吻上她的额头,沉声道,“我等你。”话末,帐内静悄悄的,那拉氏似乎是睡着了,胤禛轻抚着她的背。许久之后,听见怀里的气息平稳了,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松开胳膊,帮她拭去来不及掩饰的泪。
雍正元年3
怡亲王府
兆佳氏从宛若那回来时,胤祥已经在屋里等了许久,一见到她便招手让她过来,伸手一勾就当着下人的面,毫不避讳将她揽入怀里坐着。兆佳氏面带红晕,瞥了眼识相退出的下人,小声抗议道,“越老倒越发地不正经起来。”胤祥眉开眼笑地望着她,手故意动来动去假装要闹她,兆佳氏赶忙抓住他的手握在怀里倒似乎更趁了他的意,胤祥一脸的愉悦,趁势半靠在椅背上,吐息间弥漫着淡淡的酒气,问道“宛若知道了?”
兆佳氏点点头,想起那自幼就有哮喘症的女儿,她忍不住又问道,“富僧额这个人?”闻言,胤祥望着她,手轻轻地从她腰上抽离,温柔地抚上她的颊,眼里的醉意清醒了三分,一语肯定道“他会善待宛若的。”虽说这指婚的事情是今个才提出来的,但这之前四哥就已经和他私下商量过了,至于富僧额这个人他们也都从里到外都考量过了。若不是四哥心怀不轨一定要与四嫂先沟通一下,恐怕这圣旨早就下来了。在四嫂没表态之前,胤祥担心这其中会有变卦,所以就没跟兆佳氏提过,眼下见她忧心忡忡的,心底实在是过意不去。
尽管胤祥再三地保证,但兆佳氏还是免不了地要操心。天下最难父母心,她实在是舍不得女儿嫁人。宛若自幼体弱多病,性子上又略为有些敏感,平日里家人都体贴她让着她,这一旦嫁了人,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怕是别人未必会像他们这般体谅她包容她。兆佳氏深深地叹了口气,伏在胤祥的肩头上,幽幽而道,“有时,我真希望他们永远都长不大。”胤祥又怎么不了解她的心情,那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啊,若是四嫂当年生的是个女儿,恐怕四哥比他更是舍不得。
晚上家宴时,胤禛难得多喝了两杯,谁都看的出他心情很好。席间提到给胤祥家的宛若指婚一事时,那拉氏不由地感叹了句岁月不饶人,一眨眼,当年还在兆佳氏怀里嘤嘤啼哭的粉嫩小女娃如今也要嫁人了。兆佳氏眼里流露着浓浓的不舍,与那拉氏相视一笑,心中亦颇有感触,这些年来,说实在的,在她们这些妯娌之中,从外表上看,那拉氏的变化微乎其微,一如当年的风采,有时这还真让人羡慕。
一杯酒下肚,胤祥倒是来了精神,打趣那拉氏道,“四嫂,这话怕是不见得。我怎么看你和四哥,怎么都还是跟当年一个样,女的娇俏,男的威武,还真是羡煞旁人。”闻言,那拉氏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真性情。她佯装生气,冲着胤禛嗔怪道,“你看看,我就说不让你们喝酒,这一喝就管不住那张嘴来!”那拉氏的话让桌上的气氛顿时又轻松了许多。胤禛一脸愉悦,见那拉氏挑起眉等着他表态,又不避讳地一手揽过她似是安抚,然却是帮腔道,“我倒觉得十三说的没错。”
那拉氏瞪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愤愤地把胤禛面前的酒杯一收,交给一旁的翠娘道,“去,把这酒杯都收了,免得他们越发的放肆去了。”翠娘犹豫地看了看皇上,他却没有表示,专注地看着主子,那掩不住的欣喜表情好似从未见过主子似的。兆佳氏与胤祥对看一眼,便掩着嘴偷偷笑,胤祥倒是体贴,一杯饮尽后,自发地把酒杯交给了翠娘,翠娘见有人为她做主了,心里也有数了,与人赶忙把剩下的酒收了下去。
当那拉氏意识到身边视线越发热烈缠人时,竟不免有些心慌起来,脸不自然地撇过一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汤,避开了胤禛意味深长的坏笑,却免不了颊上晕开的粉色。胤禛见她害羞起来,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遇上胤祥心知肚明的笑眼,眼眸冷了几分,这份无声的威胁让胤祥当下呛了口气,重重地咳了一声又赶忙转移了话题,缓解了开始有些尴尬的气氛。
胤禛的手里少了酒杯,便自然而然地伸到桌下勾住了那拉氏的手,那拉氏瞪着他,又不好当着胤祥他们的面发作,只好不解气地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以示警告。但胤禛却不以为意地又把她的手顺势拉进了怀里,那拉氏斜瞥了他一眼,这人还装的个正儿八经的看也不看她,一脸兴致盎然地与胤祥说起朝中之事,那拉氏有些闷了,便不再吭声,百般无聊地看着桌上的佳肴也不动筷子了。
胤禛余光一闪,嘴角一扬,眼眸一转,对胤祥使了个眼色,胤祥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微微额首。一会,两人又说不到两句话,胤祥就开始有些晕头转向的样子,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碗碟经不住地一颤,惊动了所有人。兆佳氏赶忙要扶起他,胤祥挣扎着要坐起来,身子却摇摇晃晃的,那拉氏命人去拿解酒的,胤祥频频摇手,满口的胡言乱语,“我没醉”兆佳氏一边手忙脚乱地稳住他,一边歉疚地望向那拉氏。
那拉氏了然地冲她一笑,忽然,胤禛身子一个不稳,倒在了那拉氏的身上,着实地吓了她一跳。那拉氏看胤禛蹙眉闭眸,忍不住地担心莫不是刚才的酒有什么问题,忙唤来苏培盛问话,苏培盛回说酒事先都已经让人试过了,这时兆佳氏插话进来,“四嫂,是不是这酒劲上来了?”胤禛似乎是太热了,额上渗着汗,一个劲地往那拉氏脖子上蹭,害的她没法分心细究苏培盛和兆佳氏的话,就只当是两人贪杯醉酒。
那拉氏一边勾住胤禛的身子,一边吩咐人帮兆佳氏照顾怡亲王。话完,又让人过来扶住胤禛,可是胤禛又硬赖在她身上不让别人碰,那拉氏没办法,只好与苏培盛一人扶一边往养心殿去。胤禛的身子很重,压的那拉氏着实的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在苏培盛的带路下,一行人七拐八拐的进了后殿,直到进了寝室,身后的人一窝蜂地散尽了,那拉氏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前一刻还醉的走不动道的人,见她扭头要走,倒是彻底清醒过来,手一拉勾着她就给压倒在床榻上,胤禛一脸不正经的坏笑,食指在那拉氏的唇边调戏着,“来都来了,不如我们”那拉氏一口咬上他使坏的手指,愤恨地看着他,胤禛不以为意地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身子缠的更紧,呼吸渐而有些紊乱,附耳在那拉氏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那拉氏两眼一瞪,羞愤地松开了他的指,把头撇到另一边,不再看他,似有冷战之意。胤禛却也不甘示弱地在她耳边连番地挑逗,渐渐地那拉氏的耳根子开始发烫,她赌气地哼了一声,又很不解气地在胤禛腰上掐了一把,胤禛沉声一笑,吻住了她不再拒绝的唇。
翌日,那拉氏醒来时,眼睛有些微肿,好在胤禛已经不在身边,那拉氏正庆幸着,翠娘拿着些东西进来,那拉氏瞧了眼,问,“那是什么?”翠娘笑容满面回说,“回皇后的话,这是万岁爷一大早吩咐的,说主子昨个没睡好,让人去太医院拿了消眼肿的方子。”闻言,那拉氏半起的身子又伏在了床榻上,似是软绵无力,翠娘不解,试探性地再问了一句,那拉氏摇手让她下去,不让人进来打扰。
如果两眼一闭问题就自己解决了,该有多好。那拉氏不是不感动于胤禛对她的好,只是这份感动让她害怕地想逃,之前的种种伤害历历在目,她忘不掉,也害怕现在的感动只是黄粱一梦,终是要醒的,若是陷进梦里,醒来时,必然是要失望的,陷的越深,失去的也会更多。她眷恋着他的柔情,她害怕他的再次背叛,她忘不掉弘晖的死,她担负着皇阿玛留下的包袱,她夹在在他与皇额娘之间,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雍正元年 正月
怡亲王府宛若郡主下嫁舒穆禄氏富僧额
雍正元年4
这一年,是胤禛巩固政权的关键一年,有时候,那拉氏见他在自己面前还有心情捣鼓风花雪月的一套,竟不知如何是好。外面不可能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真的风平浪静到好似万事万物他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她知道他有他的烦恼,只是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什么话都会跟自己说,很多时候,他当着她的面翻了几个折子,就坐不住地往前殿去,她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想回到自己原先的寝宫,至少不会下意识地这么患得患失。
二月的某一天,养心殿的几个太监受罚,险些惨死在棍棒下,幸而最后时刻,得蒙皇后在皇上面前求情。那拉氏跪在胤禛面前,表情生冷的仿佛另一个人,正如他当着年羹尧的面喝斥的一样,她不守规矩,她大胆妄为。其实,千错万错,她都错在她真的被他宠的忘乎所以。
晚上他没回来用膳,她真的以为他在勤政,只是想着给他送件披风,谁知道苏培盛去了太后那,没在当差,一路过去,后殿到前殿的过道上也没什么人,她拐进去时,第一眼见到屋里多出来的年羹尧,愣住了。当时,胤禛正背对着她在说什么,年羹尧眼角一扫瞧见了她。
当下她也没见年羹尧有多主动,然而他却在她默不做声要离开时,忽然当着胤禛的面,大步一退跪地行礼,扬声而道,“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拉氏顿住了步子,一转身,迎上胤禛微变的脸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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