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_分节阅读_1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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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将她抱至沙发上。

    “对不起……我摔坏了酒瓶……”她勉强维持意识,语无伦次。

    他沉着脸,察看她被玻璃渣扎伤的双足,右脚伤到了。

    只是轻轻一碰,她便眼泪汪汪。

    “疼……”她哀怨地看着他,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反应犹如稚儿,“我很疼。”

    胸中情绪激烈翻涌,这一刻他有种要痛斥一顿她的冲动,看到那双怯怯的眼,他生生地把怒气抑了下去。

    “没事,”他冷着声音,“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还是疼,”她靠在沙发的角落嗫嚅着,“我心口也疼……全身都疼。”

    秦浅瞅着她,蹙眉接通电话:“你帮我安排下,我要从后门走,还有,叫医生到我的住处,她弄伤脚了。”

    “好,”电话那头的thomas应声,沉默了一下又开口,声音里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秦浅垂眼,淡淡答:“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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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半夜天真的醉意已经消了大半,睁开沉重的眼帘,窥见橘黄色的灯光,安静温暖。

    大而宽敞的床,陌生的柔软和舒适……她迟疑地坐起身,看见坐在一旁沙发椅上看书的男人,挺直鼻梁上的镜片随着他的扫视微微闪光。

    “酒醒了?”他转首看着她,语气不轻不重,仿佛是在闲聊,“喝了多少?”

    “半瓶的样子。”她忐忑地答。

    “不少啊,酒量还不错,”秦浅轻撇嘴角,“应该把剩下半瓶也喝掉,一直醉到天亮。”

    天真咬唇,猜不透他真实的想法,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似乎情绪不佳。

    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脚刚触到地面,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包扎得好好的,你别弄脏了我的地毯。”他缓缓道。

    天真僵在原地,双手揪紧床单:“你嫌我费事,大可任我自生自灭,何必现在阴腔怪调。”

    她忽然觉得胸口紧窒,呼吸不畅,这样的感觉比脚上的疼痛更难以忍受。

    他沉默半晌,站起身看着她道:“要去洗手间?”

    天真懊恼地点了下头,双颊发烫,她以没有伤到的左脚站起来,准备进行狼狈的单腿跳。

    他却俯身,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抱起她,她窘迫地低着头,闻到他胸口清新干净的淡香……他应该刚沐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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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洗了一把脸,望着镜中满是褶痕的礼服,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时候漂亮的晚礼服就像感情,昂贵却不常穿,藏在衣橱深处,偶尔打开看一下,回忆当时的自己有多美。

    知道它珍贵,却总是找不到恰当的时机穿起,等到穿在身上,才发现那是并不实用的东西。

    她转过头,看见摆放在一旁的干净t恤,应该是秦浅给她准备的。

    她换了衣服,看着镜子里穿着大大男t恤的自己,感觉有些诡异,却仍是硬着头皮开了门。

    秦浅依旧把她抱到床上,表情淡然地道:“离天亮还很早。”

    天真环视四周,确定能躺的地方只有地上和床,便讷讷开口:“我不介意你也睡床上。”

    说完又觉得有些懊恼——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明明是他的家,她倒像主人一样。

    “睡觉。”他瞥了她一眼,只吐了简短两个字。

    灯光熄灭,天真感觉到外侧的床面下陷,他背对着她,没有再言语。

    夜色如水,被黑暗侵袭。

    二十一、既往不咎

    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用言语去表达——即使在温暖的房间里,你仍会觉得冷,在喧闹的人群里,你依然听得见自己内心的沉寂。

    “我睡不着,”天真对着空气轻声道,“你抱抱我好不好?”

    四周很安静,安静如她此刻的情绪,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欲望的成分。

    这样的感觉,仿佛幼时看完有恐怖场面的电视,一个人睡觉越睡越害怕,于是抱着枕头走到大人的房间,期待地问,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睡?

    她听见秦浅的呼吸,平稳而有节奏,仿佛月夜下宁静的大海,浪花轻轻起伏。

    “好。”他说,声音淡淡地。

    他翻过身面对她,手臂环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

    天真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暖意。

    很奇怪,和他这样紧密靠在一起的感觉,很简单,一点也不难。仿佛走了很累的一段路,看到了一张舒适干净的沙发,就坐了下来。

    “天真,夜这样漫长,不如讲一讲你的故事。”他的声音在夜色里低沉醇厚。

    “我其实没有什么故事。”她咬唇。

    “你有,”他轻轻出声,在黑暗中凝视她,“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故事。”

    无论她以什么样的表情现于人前,她的眼睛总是安静,隐忍,这样沧桑的眼神,不该属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今夜,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失态与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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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她也有一双在看人时明亮而放肆的眼睛。

    1998年夏末的某个傍晚,尚是高一新生的段天真站在走廊里看着外面渐大的雨势,心情不由有些烦躁。旁边有个女生在温柔地发嗲:“陈勖,我有多一把伞,给你用吧。”

    “谢谢,我不用。”很是动听的男声。

    “可是雨很大了啊,你会淋湿的。”

    “真的不用。”

    “哥,”甚是不耐烦的天真转过身,看着他们微笑,“你不用就给我用吧。”

    “陈勖,原来你还有妹妹?”女生惊讶地望着他,“初中三年同学我都不知道……”

    男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天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是他表妹。”天真不动声色地答。

    撑着伞走出十几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天真仰头望着钻入自己伞下的男生,他颊上有几滴雨水,缓缓滑至线条完美的下巴。

    是张颠倒众生的脸,她在心中微叹。

    “一起走吧,表妹。”他接过她手中的伞撑着,目视前方淡声道。

    这便是故事的开端,不乏味,也无甚出奇。

    再后来,于人群中遥遥相望,会心微笑,有时彼此会为了小事莫名其妙地赌气,晚自习下课一起回家,特意绕远路只为了能一起多相处一会儿……电影里说,男生和女生的故事总是重复的,的确,幸福的方式大抵相同。

    年少时的爱情有如潜水,越是深入,越是沉迷于海底绚丽的景色,偶尔抬头望向水面上的光亮,也会有冲动游至阳光下,将自己的寻觅到的快乐与心醉告知于众,只不过,潜水原本就是种华丽的冒险。

    一次考试的失利,让班主任将其心中的猜疑告诉了天真的母亲,虽然在天真看来这小小的挫折纯属偶然,因为她和陈勖都深知学业的重要性。

    灾难至此开始——母亲的暴怒几近歇斯底里,仿佛将她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她狠狠甩了天真一记耳光,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跟你爸一样贱骨头,离了情爱就活不下去。

    她恶毒的话语和脸颊上的灼痛让天真惊呆了,那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良久才听见自己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妈,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败就迁怒于我,爸爸选择离开,并不都是他的错,我就是喜欢陈勖,我就是喜欢他。

    我看你们能有什么结果,我不会让他毁了你的前程。

    母亲冷笑,眼神冰冷。

    彼时的段天真叛逆且倔强,目前越是反对,她越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1999新年寒假,又一次与母亲起了争执的她愤而出门,陈勖在街头找到她,说,一起去上海吧。

    她说好。

    十里洋场,繁华与浮躁并存。并非钟意那个城市,而是那里有他们都喜欢且约好要一起报考的一所大学。

    相拥而眠的夜晚,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仿佛命中注定——黑暗中的甜蜜与疼痛,天亮后的茫然与恐惧。

    那个她曾发誓要永远深爱的人,那个她以为会陪伴她一生一世的人,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清晨,突然间消失无踪,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从来都没有过那么一个人,在某个雨天钻到她伞下说,一起走吧,表妹。

    她找遍了和他走过的每一条街,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直到筋疲力尽,在人潮拥挤的路口放声痛哭。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

    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她望着脸色苍白的母亲,只说了三个字——我恨你。

    其实她不恨母亲,她恨的是另外一个人,还有她自己。可是她不能说出口,也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因为,她曾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千禧年,她独自坐上飞往异国的客机。

    再回去时是母亲病危,胃癌晚期。她的遗言只有一句,原谅妈妈,天真。

    “她早已知道自己患上绝症,却一直瞒住所有人。我后来想,她只所以对我和陈勖的事情反应激烈,是因为她对我放不下心,还有就是我说的话刺痛了她,爸爸和她离婚其实对她一直是很大的打击,只是她从来都不肯示弱于人前,”天真轻轻开口,感觉泪水爬满脸颊,“我一直以为她说让我原谅她是指她后悔对我那么严厉,今晚才知道也许她指的是陈勖和他父母的事情。”

    以为多么漫长的故事,原来讲完只用了十几分钟。曾经惶恐那些艰难的时光要怎样才能捱得过,蓦然回首,身后只留下曲折的脚印。那亦是心上的伤痕,需要时光去慢慢打磨,可那磨砺的过程,原本也充满痛楚。

    “即使在她躺在病床最痛苦的时候,我也都在怨着她,”天真泣不成声,“她就这样离开……她没有给我机会,他们都没有给我机会……”

    “那些不是你的错,”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有人会责怪你,天真。就算有错,犯错的也是那时候的段天真,可她已经过得那么不快乐,难道连你也不肯原谅她吗?”

    他的声音,仿佛咒语,封住了她失控的眼泪。

    从来没有人,以这样的理论来安慰她,如此奇怪,却又如此温暖。

    ——就算有错,犯错的也是那时候的段天真,可她已经过得那么不快乐,难道连你也不肯原谅她吗?

    “真的吗?”她问,语气里仍然有着令人心酸的犹疑和忐忑。

    “嗯,”他答,“你要原谅那时候的天真。”

    “好。”她在他胸口轻轻点头。

    那夜,她梦见十八岁的自己,白t恤,旧仔裤,眼神明亮放肆,笑声清脆。

    二十二、事到如今

    还没睁开眼,已听见窗外沙沙的雨声。

    又下雨了——意识渗入脑海的那刻,呼吸里有淡淡的食物香气。

    天真缓缓坐起身,望着站在窗前的伟岸身影,秦浅听见了动静,转首看向她,指间轻烟袅袅,朦胧了他的脸庞。

    “醒了?”他说。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浅灰色棉质休闲裤,看上去干净清爽。

    天真想起第一次遇见他,也是一个雨天。他坐在有些喧闹的咖啡馆里,眉目清冷,表情沉静。

    她又想起昨晚温暖的怀抱,脸颊突然一烫。

    “嗯。”她点头,有些局促地掀被下床。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的。”瞥见他摁灭烟,正向她走来,她急忙摆手,姿态慌张地蹦向浴室。

    秦浅没再跟上去,看着她一蹦一跳的狼狈模样,嘴角微微一弯。

    “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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