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穆辞年的早餐依然是一碗小米粥,这回他的手不再颤颤巍巍哆哆嗦嗦抬都抬不起来,顺利地自主进食。 稳稳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嗯?奇怪。 没有她喂的好吃。 穆辞年表情沉重,他真的对她动心了?传说中的爱情有这么神奇的效果?不是心上人亲手喂的粥都不香了? 果不其然,心动是无法控制的。 穆辞年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禽兽啊。 默默地把粥喝完,穆辞年悲痛地让人把移动小餐桌挪走,拉起被子安静地躺下。 他如躺针毡,辗转难眠。 枕头上、被褥上、床单上,包括他身上,甚至是整个房间,哪里都有她留下的气息,像密密麻麻的网收拢起来,叫他无处可逃。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她窝在怀里的场景。 心又酸又涩。 动心了又怎样?没结果的。 “吴婶。”穆辞年叫了声。 “少爷。” “把这些床单被子……”后面的“换掉”两个字在喉间滚了滚,没能说出口,穆辞年认命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算了。” 昨晚只是意外。 她在床上留下的温热馨香会慢慢淡去的。 作为“过来人”的吴婶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容慈爱中掺杂着一丝丝的猥琐和激动。 换床单被子?昨天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不知道有没有…… 少夫人是上面的那个? “吴婶,你在想什么?”穆辞年实在忽视不了吴婶炙热得惊人的目光,她又脑补了些什么? “咳。”吴婶老脸一红。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好意思跟少爷探讨那些。 穆辞年剑眉微蹙,她该不会误会了吧? 正要说些什么,华昭昭刚好推门而入。 “少夫人,少爷就交给您了哈。”吴婶一脸姨妈笑地把华昭昭往床边推了推,呲溜一下闪身离开了房间。 眨了眨眼,华昭昭先打招呼。 “穆……”一声完整的“穆先生”还没喊出来,华昭昭想起了早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他“辞年”。 他好像并不抗拒。 她盈盈一笑:“辞年。” 华昭昭注意到病床上的男人并没有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似乎有点不敢看她? “谢谢你的汤圆,我很喜欢。”华昭昭说着在床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大手,“你是听到了我的梦话吗?” “嗯。”穆辞年极力屏蔽掉她昨夜在他身前哭泣时的画面,低低地应了声,随即又嘱咐道:“叔母以后要是再骂你,不必忍着,跟我说。” “啊?好。”话题跳跃太快,华昭昭点头。 穆辞年心中暗叹,他最多敲打二房几句,让穆景淮好好跟叔母聊聊,再多的也做不了。 招太多仇恨,等他死了,她怎么办? 他没有孩子,穆家终究是要给二房。 穆辞年深邃狭长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让自己克制不住为之倾心的女人,这傻姑娘偷偷地暗恋他好几年了。 两情相悦多难得?可惜他注定无法回应她的感情了。 他还得极力掩藏真实情绪。 “华小姐……” 华小姐?华昭昭微微低着头,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与男人对视着,听到他对她的称呼后弯一弯嘴角:“你叫我昭昭就可以了。” 罢了。 不能给爱情,总不能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她。 “昭昭。”穆辞年的声音早已不像初醒时那般嘶哑粗粝,当再次念及她的闺名,依然干涩暗沉。 华昭昭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男人肉眼可见几欲滴血的耳垂,这是害羞了?也是,他估计都没叫过其他女孩子的名字。 大佬还挺单纯的。 “以后多叫几遍就习惯了。” 耳边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小猫崽儿一样的力气,捏了又捏,穆辞年脸更红,心猛跳,拼了老命才成功绷着一张瘦脸。 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还要他以后经常叫她的名字? 感应到他的僵硬,华昭昭轻声说起自己名字的来历:“我养母怀孕时喜欢看《倚天屠龙记》,刚好得了个闺女,想要取名小昭,怕将来被同学笑话,最后改成了昭昭。” 笑了笑,她叹息着再次握住他的手。 “我其实更喜欢‘心有明月昭昭,千里赴迢遥’。” 正是因为有着“活下去”的信念,才让她熬过了那段黑暗、饥饿、漫长的日子,回到了现在。 华昭昭深深地望着自己前后两世的“丈夫”。 “辞年,这句诗也送给你。” 闻言,穆辞年瞳孔微震。 她又在表白了! “心有明月昭昭,千里赴迢遥”,不就是在说他是她心中的明月和光亮,她不惜千里也要坚定地向他奔赴而来吗?果然!她在四年前就把他当成“救赎”了。 至于她会不会是厉家的人?他越来越不信。 明明她这么喜欢他。 穆辞年不由得为之深深动容,不行!不能让她察觉到他的心意。 不然他们越陷越深怎么办? 思及此,他喉结轻滚,神色微敛,拼尽全力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声线很稳:“昭昭,我没办法给你正常的婚姻,如果你把我当成伴侣看待的话,会失望的。” 穆辞年眼底闪过不忍,他说得这么明白,她会伤心欲绝吗? “啊?”华昭昭微怔,想了想,该不会这家伙还在想着她之前说的那句“不如跟我试试”吧? 居然纠结到了现在啊。 他不仅单纯,还纯情。 眼瞅着眼前的女人一脸的“晴天霹雳”,穆辞年死死攥紧了另一只手。他想过了,就算腿能够恢复,可身体各项器官的衰竭是无法逆转的,自己注定给不了她长久的未来。 他一定要狠心地严词拒绝。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你说。”穆辞年想先听听她的回答,除非逼不得已,他不想反复用言语伤害一个心悦他的女人。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没有将来的人。 又不是罪大恶极。 望着男人眼中复杂的神色,华昭昭不免有些内疚,万万没想到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会给他这么大的困扰。 她也没把他当伴侣看待,主要是想抱大腿搞好关系来着。 “没事的,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嘛。”她莞尔一笑。 从?穆辞年无力闭眼。 先做朋友,再做恋人。 她还是放不下!是了,她默默暗恋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69_169137/7431950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