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电话以后,穆二爷很快赶了过来。 那是个身躯凛凛的中年男子,脸上纹路深刻,眼神漆黑深邃,明明是卓然凌厉的长相,偏偏穿着灰色朴素的唐装,戴着小叶紫檀佛珠手串,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他路过华昭昭身边时,侧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华昭昭微微蹙眉。 这二三十年来穆二爷一直过着富贵闲人的日子。 但她总觉得穆二爷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不说别的,穆老爷子跳过他把家主之位交给穆辞年,他真的甘心?被排挤出穆氏的权力中心,他也没有怨言? “大嫂,辞年。”穆二爷在病床旁站定,儒雅地打了招呼。 穆辞年颔首:“小叔。” 他和小叔的接触不是很多,感情算不上深厚。 印象深刻的是,幼年时看到小叔牵着穆景淮手回家的背影,他体会到了羡慕的情绪。 他本来也应该有父亲的。 自从丈夫进来后,杜玉婕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似乎有些不服气,独自生着闷气。 穆二爷淡淡地瞥了妻子一眼,眉眼间有些不耐。 他再次看向华昭昭。 “这位就是辞年媳妇吧?抱歉,来得匆忙,没准备见面礼。” “没事。” 重生前认亲和自己拒绝冲喜耽误了一些时间,她到穆家时穆辞年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自然顾不上叫上族老和亲朋好友办仪式,只匆匆忙忙领了结婚证。 只是穆二爷一直不来探望穆辞年就有些奇怪了。 他是真的超脱世俗不在意侄子死活吗? 认了个脸,穆二爷转头继续看向穆辞年,问:“辞年,不知道你叔母她又犯了什么事,需要让我亲自来领人回去。”biqubao.com “叔母她买通了刘姨,诬陷昭昭盗窃。”穆辞年直言。 穆二爷愣住。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穆母简单描述了下她所知道的细节和过程,最后总结道:“弟妹的事我们不会宣扬出去,以后没事的话,还是不要来老宅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穆二爷眼睛暗了下。 随即,他瞪向妻子。 杜玉婕缩了缩脖子。 穆二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想着这么多年来这个脑子缺了一根弦的妻子给他惹的麻烦事,更是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真是服了她了! 铁青着老脸告辞,穆二爷再次瞪了老婆一眼。 “走!”他拂袖而去。 “致远,等等我!” 杜玉婕赶忙跟上。 坐在回去的车上,穆二爷阴沉着一张脸问了杜玉婕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 杜玉婕老老实实交代。 最后,她还有些气闷。 “谁能想到大嫂他们查都不查就相信华昭昭那个死丫头?还有吴婶那个老东西眼睛居然那么尖!学校的人来得也太巧了!” “我的脸被打得好疼,你知道吗?” “愚蠢!”穆二爷忍无可忍。 被丈夫呵斥的杜玉婕也气,囔囔道:“要怪就怪老爷子偏心,穆家家主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偏偏要交给那个病秧子,让我们二房成了旁系。” “如果不是怕华昭昭分家产,我干嘛这么辛苦谋划?” 穆二爷转头看向窗外。 杜玉婕闷闷地闭了嘴。 许久,他那低沉的声音传来:“穆辞年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家主的位置迟早是景淮的。” “穆辞年死了,华昭昭便不足为惧。” “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一点。”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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