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子反反复复确认,总算勉勉强强接受这颠覆他认识的事实,行医几十年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沉吟一声,谢老爷子收回搭在穆辞年手腕上的手。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小胡子。 “心肝脾胃肾等方面还有问题。” 听到这一句话时,穆辞年的心就是猛地一沉。 果然! 他的内里早就坏透了! “但……” 谢老爷子没给他太长的崩溃扭曲绝望爆哭的时间,反手就是一个“但”字。 “整体脉象对比以往而言,和缓流利、不徐不疾……” 在说了一大堆术语后,谢老爷子丢下重量级的一句。 “看样子,五脏六腑正在慢慢恢复啊。” 这怎么可能? 前些天还是无药可救躺着等死,现在居然开始恢复了? 穆辞年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谢老,您确定吗?罗医生前几天才说‘没救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罗医生。 谢老爷子可怜的脑袋又差点宕机,就几天的时间,居然能让人恢复到这种程度?不过这小罗也真是的,怎么能对病人说这种话? 谢老爷子看着罗医生的眼神满是不赞同。 罗医生:“!” 可怜的罗医生都快冤死了,当即跳了起来,又是摆手又是跺腿,就差对天发誓了。 “少爷,我可没有这么说啊!” “我无意间听到的。”穆辞年说起了那日在病房里听到了家庭医生们断断续续的对话。 “没救了”这几个字他绝对没有听错。 “后来你们跟我那些话,意思不就是没几天好活了,让我好好过好剩下的日子?” 罗医生:“!” “哎呀,不是的!” 可怜的罗医生这才知道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一大堆话倾泻而出,说得唾沫星子都要跟着飞出来了。 “我们发现您的衰竭的器官正在逆转,不确定能不能持续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夫人按摩起的作用,所以才让您这些天多让少夫人按摩按摩啊!” “冤枉啊!少爷,不是您没几天好活的意思啊!” 罗医生懊恼不已。 怪他! 听少爷说什么“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知道自己在慢慢恢复。 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误解了! 天呐!少爷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随即,罗医生转念一想,少爷这么觉得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成为植物人之前,少爷其实就已经安排好了后事。 这回能够恢复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啊! 一旁的华昭昭微讶。 不是,她说了很多遍他一定会好起来啊……怪不得他这些天好像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样子,还以为是他心理素质强大看淡生死…… 穆辞年难得震惊得忘记怎么做表情。 “所,所以我误会了?我不是没救了?” 罗医生重重点头:“是的,您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穆辞年瞠目结舌。 他不是只能再活几天就要死翘翘?天呐!他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他还能活多久? 穆辞年第一时间看向华昭昭。 简直不敢奢望能够和她相伴到老,其实能再多看看她,哪怕多一秒钟也是好的。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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