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花满楼,此刻,他有点想他了。
陆小凤实在是个可爱的人。西门吹雪也不禁笑了。他很少笑,可是他笑的时候,就像是春风吹过大地。
陆小凤惊讶着这里是家糕饼店,惊讶着西门吹雪会是这店的老板,更是高兴地宣称要等着喝喜酒和吃红蛋。
西门吹雪的笑容中却有了阴影,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去找你,只因为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做。”他为什么要改变话题?难道他不敢想得太远?难道他生怕自己等不到吃红蛋的那一天?
陆小凤道:“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都只管说,我欠你的情。”
“我要你明天陪我到紫禁城去。”西门吹雪的双手都已握紧,“我若不幸败了,我要你把我的尸体带回这里来。”
西门吹雪已想到失败的结局,一个颠峰的剑客,他本不该想到失败的,那只会减少他胜利的机会。
陆小凤笑得已勉强,道:“纵然败了,也并不一定非死不可的。”
西门吹雪道:“战败了,只有死!”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冷酷而骄傲,他可以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失败!
是的,他们本就是同样的人。
决战不可避免,那是不是他们就一定要有一方失去性命?
长生不想破坏这次的决斗,因为那是叶孤城的愿望,他一直想跟西门吹雪一比高下。但是他又不想他们非要分出个生死,难道在结果出现之前强行中断他们的比试?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正纠结于叶孤城的伤,西门吹雪想要一次公平的决斗,还真的是同一种人啊!只想要公平,却不想如果公平了,失去生命的将会是他。
长生心情复杂地答应留下来照顾两个女人,有封信、彼岸和白蔹在,这里将会很安全。看着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离去的背影,长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说着抱歉,叶孤城并没有受伤这件事现在只能是秘密。
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艳,长生坐在六角小亭里,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夜凉如水。
月辉似霜。
无论长生他再怎么烦恼,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叶孤城。所以,还就是这样吧!
“主子,胜通死了,陆少和西门吹雪救下了严人英,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封信站在亭外轻声道。
长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怔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一片空白。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回来的时候星光已渐稀,东方也已有些发白,欧阳情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是还不能说话。
现在已是九月十五,凌晨。
长生告别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留下白蔹就回到了住处。他觉得他实在不该去见西门吹雪,搅乱了他的心湖。现在的他很烦恼,却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在床上躺平,长生准备把这一天都睡过去,省得自己再胡思乱想,但是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即使他一夜没睡也清醒异常。
长生突然生起气来,连周公都欺负他。那种让人心痒痒的烦躁异常折腾人。
长生发狠了,周公不让他睡,他还偏要睡,他有的是手段。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满满当当的三杯酒,长生得意地一笑,豪爽地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美美地窝进被窝里,进入了黑甜乡。
嘿,小样,爷不是照样睡得舒服!
长生醒来,已到了黄昏,夕阳艳丽,彩霞满天。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一个极舒服的懒腰,长生觉得现在的他清醒得不得了,精神也好得不得了,肚子更是饿得不得了。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他的胃都被饿得隐隐作痛了。
坐起身来,长生才发觉彼岸已经站在了他的床边,他的动作顿时僵硬了那么一瞬,作为主子的形象全没了!(某雪:其实他好像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彼岸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贴身侍从,他很能掐准长生的睡觉时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幸好,此时的彼岸只是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一丝笑的迹象。他送上一块热布巾,给长生擦脸。
长生拒绝了彼岸递上的或蓝色或紫色的衣服,发呆了一会后竟然挑选了一件白色锦袍,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纯粹的白,外面罩上了一层白纱。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穿得这么朴素。
菜已上桌,都是素食,经过苦瓜大师的倾囊相授,云裳的素斋手艺可是扶摇直上。
“主子。”封信鬼魅般地出现在长生的身后,开始汇报白天的情况,他相信,现在的主子想要听这些,“上午的时候,陆少经历了‘泥人张’的陷阱,然后唐天纵用磕三个头从陆少的手上换了一条缎带,又碰上了司空摘星,被偷走了一条,吃午饭时送给了司马紫衣一条缎带,接着用两条缎带换了老实和尚手里的一个馒头,咳,应该是饿的。”
“他没给自己留下一条?”长生惊讶地问,他实在想不到,原来陆小凤真的这么没脑筋。
“或许他只是急着把烫手的山芋早点抛出去,他还想好好的吃个饱饭,而不是从和尚的手里抢馒头吃。”封信微笑着分析,接着道,“之后陆少回了合芳斋,直到刚才,可能被提醒了,他才出门寻找缎带。”
18
18、第十七章 ...
夕阳西下,夜色渐临。长生踏着月辉漫步在皇宫的走道上,现在这个时间,皇帝应该还没睡,禁宫侍卫们都聚集在太和殿那边,还不用太着急。
今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很美丽,实在不是进行阴谋的时候。
长生叹了一口气,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尽善尽美,总是会有缺憾的。其实,这样的夜晚,用来喝酒、赏月、吃点心不是更妙么!
熟门熟路地摸进御书房,打开密室走了进去,根本没理会那个正在批奏章的皇帝,长生此时正沉浸在他难得的伤春悲秋上,想着该让云裳做什么点心配酒比较好。
想着自己的小心思的长生是被御书房内的谈话声惊醒的,时间过得很快,已是夜半十分。
“什么人?”皇帝一挺腰就已跃起,不但还能保持镇定,身手显然也很矫健。他并不害怕,为了今天晚上,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他起码留了七、八手的后手。
“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尖细的声音,明显是个太监。
皇帝还在东宫时,就已将王安当作他的心腹亲信,今夜他虽然并没有传唤茶水,却也不忍太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只挥了挥手,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王安道:“是。”
奇怪的是,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好戏来了。碧纱帐后的皇帝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可惜,原本就隔着纱帐看不清晰,何况王安还低着脑袋,更是看不见皇帝的那个诡异的笑容。
“你还没有走?”皇帝向来是演戏的行家里手。
王安道:“奴婢还有事上禀。”
“说。”
“奴婢想请皇上见一个人。”
皇帝很沉得住气,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了句:“人在哪里?”他应该生气的,但现在他却很想笑。
“就在这里。”王安挥手作势,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件黄袍,下幅是左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灯光虽然比月光明亮,人却还是仿佛站在云雾里。
皇帝看不清,拂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怪不得,他们胆敢以这样的手段来谋反。
王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诡笑。
皇帝摇摇头,庆幸着自己的好运,像这种只动用到少数的几个高手的隐蔽手法,又是里应外合,的确是锦衣卫查不到的,因为人少,所以才能保密,线索更是少之又少。
王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道:“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平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
皇帝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年轻人两眼,沉着脸道:“你是奉调入京的?”
平南王世子垂下头,道:“不是。”连声音都像了个十成十。
皇帝道:“既未奉诏,就擅离封地,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平南王世子头垂得更低。
“皇子犯法,与民同罪,朕纵然有心相护,只怕也……”
平南王世子忽然抬起头,道:“只怕也免不了是杀头的罪名。”
“不错。”皇帝被抢了台词却也没生气。
平南王世子道:“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
“你……”皇帝怒道,不想生气也得装着生气,其实这剧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还是很有看头的。
平南王世子又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纵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他的演技也不错,皇帝的语气、性格、神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如果时间长了,即使有些改变也不会有人觉察到。
皇帝大怒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对朕如此无礼?”
平南王世子道:“朕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乃是当今子。”皇帝双掌紧握,脸已泛白,而后发青,既而再次转白,他已出离愤怒了,即使他知道面前的这一切已然威胁不到他,但自己的身份被窃,对方还理直气壮,真是让他胸中闷气不得出,太堵人了。
平南王世子道:“王总管。”
王安立刻躬身道:“奴婢在。”
“念在同是先帝血脉,不妨赐他个全尸,再将他的尸骨兼程送回平南王府。”
王安恭敬地应道:“是。”他用眼角看着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不懂,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却偏偏要上京来送死,这是干什么呢?”
皇帝冷笑。
王安又道:“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这道理你既然也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正色道:“只有一句话。”
“你说,我在听。”王安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终于,他也能对着皇帝挺直了腰板,甚至还能踩他一头。
“这种荒谬的事,你们是怎么想得出来的?”皇帝开始拖延时间,他也想知道天下闻名的陆小凤能耐究竟有几何,千万别枉费他和叶孤城布置出来的种种不合理的迹象,为此还多死了几个人。
王安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大笑,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皇帝已经心平气和,道:“你说。”
王安洋洋得意地道:“老实告诉你,自从老王爷上次入京,发现你跟小王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就已经开始进行。”
“他收买了你?”
“我不但喜欢赌钱,而且还喜欢嫖。”说到嫖宇,王安一张干瘪的老脸,忽然变得容光焕发,却故意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所以我的开销—向不小,总得找个财路才行。”
“你的胆子也不小。”皇帝讥讽道。
王安道:“我的胆子倒不大,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我是绝不会干的。”
“这件事已十拿九稳?”皇帝挑了挑眉,无知的人还真是幸福。
王安道:“我们本来还担心魏子云那些兔崽子,可是现在我们已想法子把他们引开了。”
“哦?”
“喜欢下棋的人,假如听见外面有两位大国手在下棋,还能不能待在屋子里?”答案当然是不能。
王安继续道:“学剑的人也一样,若知道当代最负盛名的两位大剑客,就在前面的太和殿上比剑,他们也一样没法子在屋子里待下去。”
皇帝忽然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王安显得很吃惊,道:“你也知道?你也知道这两个人?”
皇帝淡淡道:“以此两人的剑术和盛名,也就难怪魏子云他们会动心了。”
王安悠然道:“人心总是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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