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map觉得主管那句话真是深含玄机。
回头想找Ryo,却只看见Ryo和Uchi匆匆离去的背影。Yamap敏感地觉得Ryo和Uchi都瘦了,大概是因为关∞的排练吧。
可是,Ryo没有邀请Yamap去看,排练的情况也不多提;倒是长纯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这就多少有点儿奇怪。
“大概是太忙了吧。”Yamap这样想着,勉强不去想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儿,然后盘算着在回家吃晚饭之前,来不来得及去仁家取回自己的包包。
“一会儿问问仁,是去看Ryo的演出呢,还是去参加Jimmy家的Party。”
【——仁呢?】
自己的包端端正正地放在仁的床头,拉链拉得好好的。
——怎么没有人?
枕头边儿,仁和自己同款的MD胡乱扔在那里,上面为了区别而特意贴着的贴纸磨旧了,微微卷了边儿,Yamap用手指展平它,贴纸上KT六个脑袋挤在一起,还是黑发的仁笑的温暖干净,在Yamap的指尖绽放,活色生香。
——仁呢?
MD的边儿上,是仁心血来潮,抓着Yamap一起买的一叠DVD,最上面《魔戒》的盒子打开没有合上,是空的。
——仁不在啊?
怎么仁不在啊……
赤西妈妈摇摇头,歉意地对Yamap笑笑,妈妈弯弯的眉下面,眼睛笑起来很迷人,仁那个样子,和妈妈实在很像。
在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Yamap赌气地发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mail给Jimmy和纯,婉拒了他们俩的邀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Yamap在手指离开键盘的那一秒,竟然觉察了一点儿后悔。
为什么?
Ryo怎么也想不到开门之后会看见他。
“收起你那见鬼的表情行不行?”
“大半夜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我叫赤西仁。”
说话的人倦倦的,靠在门口的墙上,仰起的脸望向Ryo的眼睛,Ryo觉得他的脸苍白的要命。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
“什么时候你跟我这么熟了?”
“就这个时候。”风吹着仁的领子微微颤抖,他的表情在星光里渐渐清晰,Ryo觉得眼前的仁有他从来都不熟悉的气息。
“你到底是……”
“怎样?”
“要不要进来?!”
Ryo让开门,门外的人一刻也没有迟疑地一头栽了进来。
【“我也是。”】
“你来干什么?”
“嗯……看看你。”
“少恶心了你!”Ryo把灯调亮,“别让我会误会你喜欢我啊。”
“放心我不喜欢你。”
“那么你喜欢谁?”Ryo的话紧紧咬住仁的话尾。
仁看着Ryo不知道是认真还是戏谑的表情,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我才不喜欢你呢!我讨厌你。”仁低下头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Ryo眨眨眼睛,说“我知道。”
“你怎么不问我讨厌你哪里?”
“因为我想问原因!”
“就是那个原因。”
“哪个?”
“就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
“呃~”仁用力吸了一口气,“我现在简直开始恨你了。”
Ryo认真地看着仁的眼睛:“我知道。”
心照不宣。于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阪的冬夜空气比东京来的湿润,月光透明的,浮着薄薄一层青草香。
仁拉过Ryo的被角死命地绞着,Ryo无意义地转着椅子。在Ryo自己都受不了椅子转动时发出的单调摩擦声之后,Ryo看着自己的手,问。
“好吧,那么你讨厌我哪里?”
仁没有抬头:“哪里?哪里都讨厌!”
Ryo看着仁浅浅地笑了:“哦?想不到你对我的认识这么全面……”
“眼睛——我讨厌你的眼睛,下垂的眼角,眼睛下面的痣,讨人厌的鼻子……我简直讨厌你整张脸!你那张嘴啊就永远说不出温柔的话,唱歌的样子拽得跟什么一样——讨厌,讨厌!!!”仁一口气说完,倒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而言之,我讨厌你!”
“你到大阪来就是和我说这些?要不你梦游了还没醒是不是?赤西仁,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干脆一点儿!”Ryo生气地吼着,手指几乎点到了仁的鼻子尖:“你到底想说什么?!”
“Ryo的床真小。”
仁只说了这一句。
“喂!”
“嘘!”
“喂!”
Ryo看见仁钻到被子里居然睡起来了,几乎当场昏厥。Ryo后来承认曾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放狗来咬他。
最后Ryo只是慢慢在地板上坐下。看看趴在自己床上的仁,在他耳朵边儿轻轻地说:
“仁,你没有说实话。”
仁的脸转过来看着Ryo,眼睛在桔色的灯光里灵动温柔,像某种小动物。
“实话就是——”
“我是真的讨厌你,讨厌你当时不管不顾地离开,现在又不管不顾的回来。”
“讨厌你教会了他那种无可救药的霸道!”
“讨厌你教会了我那种小心翼翼的纵容!”
“Ryo,我知道你没有错,只是——”
“我只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也许,”仁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我不讨厌你,Ryo,我讨厌我自己。”
仁对Ryo说:“我讨厌我自己。”
“我也是。”Ryo说。
Ryo靠着床滑坐在地板上,嗓子干干的,声音酸涩的几乎自己也惊讶,
月光移到了仁的脸上,月色撩仁,仁眉目如画。
Ryo不知道月光是怎么变得如此明亮,让仁的脸上的笑容看来如此清楚明白,他的眼神清澈纯净,孩子一样。
仁说:“Ryo,我喜欢他。”
Ryo说:“我也是。”
这又是谁的过错?
【“东京什么都有。”】
仁坐上回东京的新干线,他的邻座都是熟人。
“咦?仁怎么在这里?”
“Uchi你闭嘴!我一夜没睡了,让我睡一会儿行不行?!”
“啊?Ryo你昨天晚上没有睡觉么?Ryo你干什么去了?”
“你很烦哎!”
被骂了的Uchi郁闷地坐回椅子里。看着Ryo合上眼倒在椅子里面,Uchi本来是不准备再说话的,但当他看见仁打开移动DVD,放进《魔戒》,戴上耳机的样子,不禁揉了揉眼睛,指着仁叫起来:“Ryo!Ryo!!仁跟你一样哎,都是火车DVD男!!”
“闭嘴!”两个声音一齐吼起来,Ryo和仁对看了一眼。
“他说这样子做车比较不会闷。”仁看着屏幕说。
Ryo无力地把自己埋进座椅的靠背,几乎看不见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出站的时候,仁要回家,Ryo和Uchi要去旅馆。仁望着Ryo背着包的背影,回想起一年以前,Ryo在站台上对他说的那些话,恍如隔世。
眼前的Ryo长高了好些……“Ryo!”
Ryo回过头来,看着仁。
“天满san御守……”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但是后面的就再说不下去。
“怎么?”Ryo不明所以。
“……嗯……灵验么?”
Ryo低下头想了想,“有时候灵验,有时候不。”
“哦。”仁的手慢慢收紧,棱角分明的小东西握在拳头里有点儿疼。
“东京……也有很多神社的。”这句话说的怯生生的,仁眨眼睛的样子,有孩子气的味道。
Ryo深深地看了仁一眼,“东京什么都有。”
对话到这里只能结束了。Ryo转身跑远,追上东张西望的Uchi。
人来人往的站台,很快吞没了Ryo和Uchi的身影,看不见了。站台的风吹乱仁的发,在人群里仁显出了孤独。
“东京什么都有。”这句话在仁耳边盘旋,呼啸如风。
【“那样的话,我可要哭了。”】
Yamap也不知道,仁那股气儿是打哪儿来的,反正仁今天从一开始就一副“别理我我烦着呢”的姿态。车送修了,就拜托仁载他一段路回家。Yamap手里拎着奶奶要他带回家的东西,坐在驾驶副座上盯着仁猛看。
“看什么?没看过我么?”
“你昨天去哪儿了?”
“有事儿吗?”
“为什么关机呢?
“P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么?”
“也许有呢?!”
“那找我也没有用啊!那应该找警察吧。”
“你这又是在赌哪门子气啊?”
“你又是在管哪门子的闲事儿啊?”
“你今天早上吃的是火药三明治是不是?”
“说对了!还喝了火药麦片粥呢怎么样?!”
仁气呼呼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因为用力几乎是僵的。Yamap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那道带点委屈的目光几乎是要看进仁心里的固执——从十四岁起,还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身体不正常的消瘦显得他的眼睛特别大,眼睛里固执格外分明。
“仁你可以不说;但是我想知道。”这句话听来矛盾非常。
仁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还有,我一直以为,你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不是闲事。”Yamap说:“我错了吗?”
“P你能不能——不那么贪心呢?”仁的话说得轻且含糊,Yamap蹙起眉,问:“什么?”
“没有什么,P,你没有错啊……”仁深深吸气,对着Yamap摆出一个笑脸。
“你该不会是——喜欢谁了?”Yamap眨着眼睛,“那样的话,我可要哭了。”
“呵,那你哭吧。”
“仁!”Yamap脸色变了。
“咦?你把包包拿回去了吧?怎么今天没用它?”
“仁,你回答我的问题!”
“P最近没有丢什么东西么?”
“够了你!”Yamap手搭在车门上,“停车!”
“说上车就上车,说下车就下车——谁给了你这个权利了?”
“我说,停、车。”
车停了,发出刺耳的鸣声,Yamap下车的时候听见仁幽幽的说:“你总是这样吗?”
“你对谁都这样吗?”
Yamap回头的时候,仁的车开走了。十二月过半,风太凉,眼泪太烫,仁的眼睛在一瞬间就水雾凄迷。
看不清后视镜里,Yamap越来越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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