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纱起了个早,没有见到莫荒,她不禁有些心慌了。
她匆匆穿好衣服,没有注意到一旁打好的热水,慌忙下楼找人。
大堂里只有小二在擦桌子,银纱问了他,他却只道莫荒一大早便出门了,去了哪里也不清楚。
银纱跑到街上,云染城的主道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今日的霜降节而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她一个人站在人群里,越显孤寂。
银纱心道,死莫荒臭莫荒,真的走了么?要是在遇见你我就毒死你!哼,姑奶奶我稀罕你?我自己去东灵便好。
这么想着,她觉得心里似乎还是不舒服,甚至堵得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突然间,人群大动,她收起心绪便听得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越来越盛。
“呀,是一清教的人。”
“可不是么,听说啊,他们这次要去东灵呢!”
“不是在打仗么?”
“哼,打不打仗还不是一清教说的算,他们的势力可是已经入了朝廷了。听说他们这次去东灵就是为了议和。”
“不过就是魔教,竟然……”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啦?”
一清教,南楚最大的教会。原本不过是些三教九流之徒的集聚所,在百年前为一名代号为“麒麟”的男子所整合,成为一个武林派别。一清教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反而用些外门邪道排除异己,在南楚坐大,和南涧山庄抗衡,将势力范围扩大到南楚朝廷。现如今,一清教教主真正控制着南楚,成为南楚的地下皇帝。
银纱朝那边望去,只见一行人皆是骑马而行。为首的是个带着斗笠的男子,他身材高大,白衣黑靴,整个面庞藏在面纱后,周身有种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紧跟其后的是六个白衣女子,个个貌美如花。行人们皆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惊似喜。空气里渐渐浮出一种奇妙的香气,令人沉迷。
那为首的男子在面纱下似笑非笑,却只是慢悠悠的,没有赶路赶路的意思。
银纱看着那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没有细想,倒是心生一计。
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找你们出出晦气。
“哟,美人,打哪来往哪去啊?”众人未醒,倒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走上前去,拦住了那行一清教徒的去路,一脸调笑。
这少女看到了那六个美貌女子,独独忘了领头的是个男子,倒是将他归为女人,惹得众人几乎笑出声来。一道冷冷的视线射来,令他们很识相地忍住了。
“让开。”为首的男子还未说话,随后的一个女子开口,一把剑横在胸前,狠狠道,“否则刀剑无情。”
“唔……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呢?”少女抚了抚胸口,似乎被她吓到了,慢慢退到一旁,却刚好撞在一个路人身上,她一声惊叫,往前扑去。
“哎呀……”少女倒在为首男子的马蹄下,不知为何,那些马儿一下子就受到了惊吓,不受控制了。那人的马儿一声嘶叫,前蹄抬起,竟是要朝那少女的头上踩去。
“小心啊!”众人纷纷惊道。
“嘿!”不知从何处飞身而来的一个黑影,一把将那地上的少女捞起,抱在怀中,一个旋身便躲开了马儿的铁蹄。
“银纱!”莫荒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切,心中又怕又气,“你不要命了?”
怕的是若自己晚了一步她便魂散马蹄下,气的是她这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别人没看到,他倒是看清楚了。分明就是银纱用银针扎了那马儿,那马儿才失控的。
银纱看到莫荒本是欢喜,但一想到他一大早便没了身影,赌气般推开他,没有答话。
刚刚说话的白衣女子见这两人竟如此放肆,不将教主放在眼里,心中气机。
是的,为首的那个白衣男子正是一清教的教主沈暗夜。
那女子一个飞身下马,亮剑,直接冲上前去,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女,却被她身旁的男子格开,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那个男子的身手不错,十几招下来却没有被她的剑伤到分毫,而他也并没有要伤害这她的意思,招招只是防守和制敌。
“笙儿,不得无礼。”沈暗夜冷冷开口,把这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正在打斗的两人停下,而一旁的银纱正看得兴起,不免有些扫兴。
“是我们唐突了,还请两位见谅。”沈暗夜轻声笑着道,却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他夹了夹马肚子,带人离开。临走时,他藏在面纱下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漾开,倒影的是那嘟着嘴的少女。
人渐渐散去,而路上的那股奇异的香气却久久没有散去。
银纱闷闷不乐地站在原地,而莫荒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在眼神相触的那个瞬间,银纱迅速将眼撇开,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的心很虚。
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窃喜,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失去。
再次,一无所有。
良久她才道:“我……我以为你走了。”
“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知道我昨晚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可是我好怕你真的走了。”
莫荒的心一动,在某种液体落下时伸手接住。
一颗颗,温暖的咸湿的泪水。
莫荒正准备解释,银纱跳起脚来,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不过就说你四面楚歌,被很多人追杀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在意吗?我说的是事实啊!更何况我也道歉了,你的心眼怎么比针孔还小?”
“姑奶奶我才不管那么多呢,你是我劫下的人,怎么可以自己走?你要是还敢一声不吭的走,我就打断你的腿再把你丢到茅坑里!听到了没有?”
莫荒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暖暖的,并不讨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银纱:“谁说我要走?我不过是去给你买几个包子而已。”
银纱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还是有些怀疑,挤着眉问:“真的?”
“小莫子你真好!”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银纱笑逐颜开,“若我是东灵的女子,必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一人唤了声银纱。
两人转头,便见一个青袍男子和几个南楚官家人。他说:“我找你很久了,银纱。”
银纱突然有种预感:今年霜降节的烟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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