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蓝色怪圈的人_分节阅读 1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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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 结果……我在写明年的课程计划,一直到晚上十 一点左右。

    看,计划就在桌上,那一大堆。然后我就上了床,读了点东西,一直睡到你们来敲门,把我吵醒。”

    “很抱歉。”当格拉尔说。

    现在,亚当斯伯格让当格拉尔继续下面的提问。当格拉尔比他擅长问一些经典的、难以出口的问题。这时,亚当斯伯格坐在勒·内尔默特 对面,听他和当格拉尔对话。

    “我知道,”勒·内尔默特用温热的烟斗抚摸着额头,这个动作里包含着很多痛苦。“我知道,妻子背叛了我,是件很羞辱的事情,她的 新情人抢走了我的妻子……我明白您那一套机械的推理,上帝啊……你们怎么想得那么简单呢? 不能想想别的东西吗? 往复杂的地方想想好 吗? ”

    “不是这样的,”当格拉尔说,“但是,您的处境的确很微妙。”

    “没错儿,”勒·内尔默特承认,“但我希望您不要错误地判断。我想还是等您的电话,我们下次再聊吧。”

    “星期一行吗? ”亚当斯伯格提出了建议。

    “好的。我想我不需要为德尔菲娜做点什么了吧? 她在你们手里? ”

    “是的,先生,很抱歉。”

    “你们需要解剖她吗? ”

    “我们很抱歉。”

    当格拉尔停了一分钟,说到“解剖”这个词,他都要停顿一分钟。

    “为了星期一的谈话,”他又说,“请好好想想,6 月19日星期三和6 月27日星期四,这两个晚上,您都做了些什么。前两起谋杀案就分 别发生在那两个夜里。

    到时候我们会提问您一些问题,当然,您现在能回答出来更好。”

    “没有思考的必要了,”勒·内尔默特回答,“很简单,也很悲惨:我从来不出门,每天晚上都在写东西。这套房子除了我之外,再没有 别人来住了,因此没有人能够证明,而且,我也讨厌和邻居们来往。”

    在场的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为什么。

    交谈结束了,亚当斯伯格从这位拜占庭学者的眼神里看到了疲惫,于是他站起身,轻轻地离开了。

    27

    第二天一早,当格拉尔从家里出来,胳膊底下夹着一本勒。内尔默特的书——《查士丁尼帝国时代的意识与社会》,是十一年前出版的 ,这是他书房里惟一的一本。在书的背面,有作者的简介,显然不乏吹捧之词。还有一张作者的照片,勒‘内尔默特微笑着,比现在稍显年轻 ,五官和现在一样难看,除了口整齐的牙齿之外,再没有其他特征了。昨天,当格拉尔发现,那个吸烟袋的家伙有个怪癖,就是喜欢用牙齿咬 烟管。夏尔。雷耶听到之后肯定会说,“这个发现很庸俗”。

    亚当斯伯格还没有来,他肯定又去死者家里了。当格拉尔把这本书放在警官先生的办公桌上,希望他能对自己私家藏书内容之丰富表示赞 赏。但他也很清楚,这样的举动只是徒劳,因为不会有什么东西会让亚当斯伯格感到吃惊的,真是不幸。

    这个早晨,当格拉尔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昨天夜里玛蒂尔德家都发生了什么,马尔隆在她家里守卫得很好,正等着向他汇报,然后就 去睡觉。

    “有人进进出出,”马尔隆说,“根据指令,我一直躲在她家门前,一直到今天早晨七点半。玛蒂尔德始终没有出门。在零点三十分左右 ,她关了客厅里的灯,半小时以后关了卧室里的灯。而老瓦尔蒙,她在三点零五分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回来了,浑身酒味儿,这里另有一个故事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竟然哭了起来,那个老女人真是无聊,讨厌。后来,根据我的理解,她在一家快餐店等了一个晚上的未婚夫,可是未 婚夫却没有出现。她借酒浇愁,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老板叫醒了她,把她赶到了门外。我觉得她应该感到羞愧,可是她喝醉了,一股脑儿 把所有的东西都讲出来了。她语无伦次,讲得一团迷糊,很难理出清晰的线索。

    最后,她有点讨厌我了。我扶着她的胳膊,一直把她送到门口,让她自己回去了。

    今天早晨,她带着一个小箱子出门的时候,又认出了我,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她向我解释说,她受够了小广告的苦,现在要去贝利 的一位当裁缝的女友家里住三四天。另外,她还加了一句,‘裁缝店里没有这样的事’。”

    “那么,雷耶呢? 他出去了吗? ”

    “是的,他在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衣着整齐地出了门,凌晨一点半回来了,样子和出门时的打扮一样漂亮,还把竹竿敲得叮当作响。我敢 问克雷芒斯问题,是因为她不认识我。雷耶就不行,他听得出我的声音。所以我一直躲着,只是记录下了时间。只要我不开口,他就很难发现 我,不是吗? ”

    马尔隆笑了,真的很愚蠢。

    “帮我给他打个电话,马尔隆。”

    “打给雷耶吗? ”

    “当然打给雷耶。”

    一听到当格拉尔的声音,夏尔就笑了,但当格拉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来吧,”夏尔说,“听广播说您又有了些新的烦恼,当格拉尔督察,真是妙极了。您还要来责怪我吗? 此外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 ”您昨大夜里去哪儿了,雷耶? ”

    “去跳舞。”

    “在哪里? ”

    “新皇宫。”

    “有谁能证明? ”

    “没有人! 舞厅里的人太多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您明白吗? ”

    “什么事让您觉得那么好笑,雷耶? ”

    “是您! 您派人跟踪我,太滑稽了。那位亲爱的玛蒂尔德没能信守诺言告诉我说,警官先生让她昨天晚上保持安静。于是我就猜想,您一 定预见到了有什么闹翻天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就趁此良机出去了一下。”

    “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您认为这样可以简化我的工作? ”

    “这不是我的本意,督察先生。从一开始,您就一直来烦我。现在,我觉得该轮到我来烦您了。”

    “一句话:您出门就是为了让我感到烦恼。”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还有,昨天晚上,我连一个姑娘也没有套牢。但是。我对您的烦恼感到很高兴,您知道吗,真的很高兴。,“可是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格拉尔又问了一遍。

    “因为这样会让我复活。”

    当格拉尔挂了电话,感到很生气。除了玛蒂尔德。福雷斯捷之外,帕特里亚士街上的房子里,昨天晚上没有一个人老实。他让马尔隆回家 ,开始解决德尔菲娜‘勒。内尔默特的遗书问题,也想查一下死者都给她妹妹留下了什么东西。两个小时之后,他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遗书 ,德尔菲娜。勒。内尔默特根本没有立下任何书面字据。

    当格拉尔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又一次想到了太阳,这颗该死的大星星。将在四五十亿年后爆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对那么遥 远的爆炸如此忧伤。为了让太阳在今后的几亿年里安安生生的,他愿意拿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

    快到中午的时候,亚当斯伯格回来了,邀请当格拉尔一起吃饭。这可不是常有的事。

    “不知道拜占庭的学者是搞错了还是在撒谎,死者并没有立下遗嘱。”当格拉尔说,“这个消息会让勒·内尔默特高兴的,因为死者的全 部财产,包括一些有价证券、几公顷的森林、除他现在所住的旧房子以外的巴黎的四套楼房,都将归他所有。而他,除了当老师的那一点死工 资和写书的稿酬,几乎没什么钱。想象一下,他的妻子多么想离婚,另外找个下家。”

    “正是这样的,当格拉尔。我见到了她的情人,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家伙。

    没错,他拥有大量的家产,但是个没有脑子的家伙。此外,他是个食草动物,并以此得意。”

    “素食者。”当格拉尔订正了一句。

    “是的,素食者。他和哥哥一起开了家广告公司,他哥哥也是食草动物。

    他们俩昨天晚上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证人是他哥哥。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情人谋杀嫌疑可以排除。但是,情人似乎对德尔菲娜的死感 到很失望。他曾经鼓励她离婚,并非因为勒·内尔默特是他的障碍,而是因为他想把德尔菲娜从他所谓的‘专制’中解救出来。好像奥古斯汀 一路易一直让她为自己干活,让她一遍一遍地读草稿,然后打出来,让她整理笔记。德尔菲娜从来不敢反抗,她只得解释说,自己适合这么干 ,这样会使她‘用脑工作’。但是,她的情人却不这么认为,担心她总有一天会被丈夫折磨死。终于,德尔菲娜几乎下了决心要离婚了。她想 起码得先和奥古斯汀一路易好好谈一次。不知道他们究竟谈过了没有。很明显可以看出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冲突。情人看到勒‘内尔默特完蛋 ,一点都不会生气。”

    “这一切像是真的。”当格拉尔说。

    “我也这么想。”

    “勒·内尔默特在三起谋杀案事发当晚都没有充足的理由能逃避责任。如果他想在妻子反抗之前就摆脱掉她,完全可以利用画圆圈的人提 供的机会。

    他亲口跟我们说过,他不勇敢,不敢冒险。为了把责任推给画圆圈的人,他先随便杀死两个人,制造出一系列谋杀案的假象,然后才杀死 了自己的妻子。

    警察忙着寻找画圆圈的人,而他却平安无事地获得全部遗产。”

    “多么大的一个陷阱啊! 他把警察当成了一帮傻子。”

    “从一方面讲,警察当中是有不少蠢蛋;另一方面,一些简单的想法刚好适合他的口味。我觉得勒·内尔默特这个人并不简单,但并不排 除他智力下降的情况,尤其是在策划一场情刹的时候。那么德尔菲娜。勒。内尔默特呢? 那么晚了她还在外面做什么? ”

    “她的情人说,她应该整个晚上都待在家里。他回家的时候没见到她,感到很惊讶,就猜想她可能去贝尔特莱街上的烟酒店买香烟去了。 过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情人又想肯定是她的丈夫打电话找她了,他没敢打电话到勒。内尔默特家,就睡觉了。早晨的时候还是我把他叫醒的 。”

    “可以这么说,勒·内尔默特快到午夜才发现了圆圈,然后叫来他的妻子,当场把她杀死。我想,勒·内尔默特肯定急匆匆地逃走了。您 的想法呢? ”

    亚当斯伯格把面包屑撒到了盘子外面,弄得到处都是。当格拉尔吃的时候则小心很多,虽然他心里很难过。

    “我的想法? ”亚当斯伯格说着,抬起了头,“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想画圆圈的那个人,您应该去了解了解他,当格拉尔。”

    28

    从星期一开始,奥古斯汀一路易·勒·内尔默特就进了看shou所,接受一系列的审问。当格拉尔并没有隐瞒他,因为一切都对他不利。

    亚当斯伯格让当格拉尔由着性子去做,对内尔默特无情地炮轰。老人似乎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了,他的每一个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被 当格拉尔尖锐刻薄地击回去。但是亚当斯伯格看得很清楚,其实当格拉尔非常同情这位嫌疑人。

    亚当斯伯格从这种审讯方式中也没有感觉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讨厌勒·内尔默特,却不想向当格拉尔解释厌恶的原因,所以只好一句话 也不说。

    当格拉尔连续审问了好几天。

    亚当斯伯格不时地到当格拉尔的办公室里去看看勒·内尔默特。老人又惊又怕,日渐消瘦下去,甚至连最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德尔菲娜没有写过遗书,他还不知道,还一直以为妻子所有的遗产都将归她在开罗的妹妹所有。他很喜欢开罗,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 也不容易。不,他还不知道这几起谋杀案事发当晚自己分别在干什么,应该是和平常一样,工作完以后去睡觉。当格拉尔冷若冰霜,反着他的 话说:“玛德莱娜·夏特兰娜被害当晚,药店的老板娘在值班,她看见您从外面回来,很疲倦的样子。”

    勒·内尔默特解释说,有这样的可能,因为他有时候会在晚上出去买一包烟,“我拆开卷烟的纸,把烟草塞进烟袋里。我和德尔菲娜都喜 欢吸烟,她曾经尝试过戒烟,我没有那么做。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会感到孤独。”

    接下来又是一些动作,一些沮丧,惟一没有改变的是他的眼神。他从法兰西学院的教授沦落成一个满脸可怜相的小老头,为了逃避似乎是 无法逃避的判决而惶惶不可终日。“凶手不可能是我,因为我一直深爱着德尔菲娜。”

    这句话他似乎已经重复了一千遍。

    当格拉尔,尽管心里越来越痛苦,却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也不放过任何一点证据和线索。他甚至把一些信息透露给新闻记者去报道,而 且亲自写了一篇。在马尔隆的鼓励下( 有些时候马尔隆是稍稍懂得温柔的) ,勒·内尔默特才开始接受送来的午饭。但是,即使在白天结束 、看守回家睡觉之后,他也一直不刮胡子。亚当斯伯格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消瘦得这么快,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快瘦下去的人。

    到了星期四,法官决定进行预审,当格拉尔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勒·内尔默特。

    他惊恐不安,两腿止不住地打哆嗦,然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像案发当晚在家里的表现一样,似乎在考虑应该赞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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