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蓝色怪圈的人_分节阅读 2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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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斯伯格穿着一条黑色的旧裤子。他走路的时候,两手半插在腰带上,领带歪到了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时刻关注着猎狗有什么发现 。三刻钟以后,两只猎狗同时从小路里出来,他们又开始沿着右边的小路走。那里根本没有成形的小路可走,必须走在树枝底下,绕过树干。 猎狗在前面带路,他们慢慢地走着。有一根枝条,像飞回的镖一样,抽到了当格拉尔的脸上,很痛。领头的一只猎狗名叫“警钟”,是这几只 狗里面最好的,itrt$~,它停了下来,转过身,抬起头大叫,然后发出一阵哀嚎声,躺在了地上,脑袋遥望着天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亚当 斯伯格停住了脚步,现在他的手指完全握在腰带上,眼睛在“警钟’’躺下的这一块小4 、的地方扫了一遍。“警钟”

    躺下的地方,是由几棵橡树和桦树围成的一块方地。他的手碰到了一棵几个月前砍下来的干树枝,在砍下的横截面上,已经长出了青苔。

    每遇到激动的时刻,他的嘴唇就会咬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当格拉尔的眼睛。

    “把其他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亚当斯伯格说。

    然后,他看见德科尔克背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工具,就冲他点点头,让他开始工作。当格拉尔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德科尔克从包里拿出铁锹 ,分给每一个人。

    一个小时以前,他就拒绝去想到底是在找什么了。但是,现在,面对着证据,他又在想:究竟能找到什么。

    “我希望,能有所发现。”亚当斯伯格昨天就这么说过。警官先生系着黑色的领带,不管有多么沉重,他都不会在任何困难面前退却。

    接下来,铁质的工具发出很大的声音,钢铁与石头相撞,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当格拉尔听了很多遍了。在挖掘的洞穴旁边,泥土一点点地 堆积起来,他也见到过很多次了。警察们都会用铁质工具,他们弯着膝盖,干得很快。

    亚当斯伯格把德科尔克拉到一边,眼睛却一直盯着挖出来的坑。

    “现在,慢一点干吧,轻轻地挖,换一下工具。”

    要把猎狗赶到一边去,因为它们实在太吵了。

    “猎狗真让人心烦。”卡斯托说。

    亚当斯伯格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挖出来的坑。

    德科尔克指挥整个行动。现在,他用一个轻便的抹子小心地移开泥土,向后退了一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然后,他用袖管擦了 擦鼻尖上的汗。

    “找到了,”他说,“是人的一只手,我想应该是人的手。”

    当格拉尔正靠在一棵树干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站起来,走近挖出来的大坑。

    是的,是一只手,一只恐怖的手。

    这时,有人从泥土里拨出一只胳膊,另一个人拨出了脑袋,还有一个人拨出了蓝色的破衣服。当格拉尔感到头很晕。他把手放在背后,想 去摸索刚才靠着的那棵树干,那棵善良的橡树。他摸到了树皮之后,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树皮里,眼前浮现出一具尸体的形象,皮肤都变成了黑 色,流着脓水。

    “我今天本不应该来这里的,”他想着,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根本不去想这具尸体是谁,为什么要找到尸体,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也不去 想自己为什么会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警官先生这次又找错了。尸体起码死了好几个月了,因此绝对不可能是克雷芒斯。

    几个警察在一股无法忍受的臭味中工作了一个小时,而当格拉尔,没有从那棵橡树的树干移开一厘米。他一直都抬头望着天空,由于树冠 的遮盖,他只能看见天空的一隅,因此这个地方的光线也很不好,很阴暗。这时,他听到亚当斯伯格用温柔的声音说:“够了,停下吧。我们 来喝点东西。”

    警察们把工具扔在一个角落里,德科尔克从包里拿出一升科涅克葡萄酒。

    “这瓶科涅克酒可不怎么地道,”他解释说,“可是能让我们稍稍解解乏。

    但是,每个人只有一杯底儿。”

    “虽然禁止喝酒,可现在却是必不可少的。”亚当斯伯格说。

    警官先生走了过来,给当格拉尔拿来一杯酒,他没有问:“怎么样? ”或者是“好了一点没有? ”其实,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 再过半个小时,情况会好转一些,那时当格拉尔也就可以走路了。每个人都了解当格拉尔的脾气,因此没有人去烦他。面对这个臭烘烘的土坑 ,每个人内心里都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

    九个人和挖掘地保持了一段距离,在当格拉尔旁边不远的地方坐下,只有当格拉尔一个人保持着站立姿势。法医围着土坑绕了几个圈子, 才过去和大部队会合。

    “死者对于医生来说,”卡斯托问,“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

    “死去的是一个老太太,年龄在六十岁到七十岁之间……她五个月以前被人割破喉咙而死,但是现在还很难确定她的身份,我的孩子们(  法医总是喜欢说‘我的孩子’,就好像是在课堂上一样) 。她穿的衣服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对我们没有什么帮助。我有种感觉,在这个 坟墓里,我们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也别想着能从她的牙医那里得到什么东西,因为她有一口好牙,就像我们的牙齿一样好,丝毫没有修整过的 痕迹,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的孩子们。下面你们要判断她是谁了,需要费一些时间。”

    “是克雷芒斯·瓦尔蒙。”亚当斯伯格轻轻地说,“住在纽利一苏尔一塞纳地区,年龄六十四岁。我还想要一杯葡萄酒,德科尔克。虽然 它真的很一般,可是喝起来1 :1 感还不错。”

    “不! ”当格拉尔插了一句,但没有离开背后的那棵橡树,谁也没有想到他能用那么大的声音说,“不,大夫说过了,这个女人已经死去 好几个月了。

    克雷芒斯离开帕特里亚士大街的时候,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也只有一个月时间。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

    “但是,”亚当斯伯格回答,“我说的是住在纽利一苏尔一塞纳地区的克雷芒斯·瓦尔蒙,而不是住在帕特里亚士的那个。”

    “怎么回事呢? ”卡斯托说,“还有两个吗? 是两个人同名同姓,还是双胞胎? ”

    亚当斯伯格晃着杯子底的科涅克葡萄酒,摇了摇头。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他说,“住在纽利的克雷芒斯。瓦尔蒙,在五个月或者六个月以前被害。就是她! ”他说着,朝身边的土坑撅 了撅嘴,“然后,还有一个人,假借克雷芒斯·瓦尔蒙的名字,两个月以来一直住在帕特里亚士大街的玛蒂尔德·福雷斯捷家里,也就是杀死 真正的克雷芒斯。瓦尔蒙的人。,“这个人是谁呢? ”德里耶问。

    亚当斯伯格在回答之前,看了看当格拉尔,就好像在道歉一样。

    “是一个男人。”他说,“就是画圆圈的那个人。”

    41

    为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们离土坑远了一点,只派两个人轮流守卫着。

    其他的人都在等待实验室的人和讷韦尔地区的警官。亚当斯伯格和卡斯托坐在卡车旁边,当格拉尔一个人在走来走去。

    他走了半个小时,让火辣辣的太阳晒热了脊背,丢失的能量也全都补回来了。

    原来,那只母耗子竟然是画圆圈的人。是他先杀死了克雷芒斯。瓦尔蒙,接着又杀死了玛德莱娜·夏特兰娜、热拉尔·蓬蒂厄,最后杀死 了自己的妻子。在那只老耗子的脑袋里,早已经设计好了这一系列的魔鬼计划。首先是画圆圈,画了那么多圆圈,让人误以为是疯子的行动, 一个被早有预谋的杀手利用的可怜的疯子。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警察抓住他的时候,他只是承认自己画了圆圈。因此,警察就放过了他 ,集中精力去追捕克雷芒斯,这个女杀手是他早就为警察准备好了的。真正的克雷芒斯已经在几个月前就死了,追捕的最终结果,警察会发现 只是徒劳。当格拉尔不禁皱起了眉头,竟然有那么多的事情他不知道。

    警官先生正和卡斯托一起坐在小路的边缘,静静地嚼着面包,当格拉尔走了过去。卡斯托的手上拿着一些面包屑,想引来一只母乌鸦。

    ‘‘为什么,”卡斯托说,“为什么雌鸟的颜色总是没有雄鸟的颜色鲜艳呢?

    雌鸟的羽毛,要么是栗色,要么是米色,总之是些很黯淡的颜色。但是雄鸟就不一样,羽毛是红色、绿色或者是金黄色。上帝啊,究竟是 为什么? 这真是个颠倒的世界! ”

    “听说,”亚当斯伯格说,“雄鸟需要用鲜艳的颜色取乐。它们要不停地找点麻烦,去追求雌鸟。我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卡斯 托。它们不停地惹麻烦,不知疲倦啊! ”

    这时,母乌鸦飞走了。

    “那只母乌鸦,”德里耶说,“她要下蛋,又要孵卵,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呢! ”

    “就像我一样,”当格拉尔说,“我简直就是一只母乌鸦。我下的蛋给我增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最后一只,是落在我的巢里的小杜鹃鸟 。”

    “别这么快就下结论,”卡斯托说,“你又不穿米色或者栗色的衣服。”

    “真该死。”当格拉尔回答,“平庸的动物人类学家是不会进行深入研究的。

    并不是说认识了鸟,也就能够了解人。你是怎么想呢? 鸟就是鸟,就是这么简单。你,老想着那些干什么呢? 我们现在手头上有具尸体 ,还没有理清头绪,你,起码,你没有全部明白吧? ”

    当格拉尔觉得自己跑题了,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他肯定会用另外一个理由说得更巧妙一些。但是,今天早晨,他没有这个勇气。

    “请原谅我没有把事情进展的情况及时告诉您,”亚当斯伯格对当格拉尔说,“但是,在今天早晨之前,我都没有任何证据。我不想无缘 无故地把您扯到我的直觉上来,否则,您会把我的直觉一点点地分析成为细小的面包屑。

    我会受到您的影响,当格拉尔,在今天以前,我可不想冒这个险。这样,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下去了。”

    “是根据烂苹果的味道追查吗? ”

    “还有最重要的是,去追查圆圈,那些让我厌恶至极的圆圈,尤其是韦科尔一洛里告诉我,画圆圈绝对不是真实的疯狂的举动。更糟糕的 是,这简直算不上疯狂。

    圆圈没有表现出画它的人的任何思想困扰,只是把那个人所有的想法,他的困惑集中起来而已。比如,当格拉尔,您说过,那个人会时不 时地改变画圆圈的方法,有的时候一笔画出,有的时候分两笔画,还有的时候画出一个椭圆来。您想象一下,如果是一个疯子,怎么能容许出 现这么多的不一致呢? 一个疯子,他会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容许有任何改变。

    否则,就根本不能称之为疯狂。疯狂,是为了把自己的整个世界组织起来,限制它,让它变得不可能,然后再去保护它。然而,这些圈子 ,时间不固定、里面的东西不固定、出现的地点不固定、笔迹不固定,这简直是疯狂的集市。

    而且,出现在靠近德尔菲娜·勒·内尔默特家附近的贝尔特莱大街上的那个椭圆,是凶手的一个严重的失误。”

    “为什么呢? ”卡斯托问,“看,看雄鸟来了,看它的黄喙。,“因为人行道太窄了,所以画成了椭圆形。任何一个疯子都不会容许这么 做的,真正的疯子会选择去三条街以外的大路上去画,就是这样。如果圆圈在那条灯光昏暗、人迹罕至的道路上的话,他就不用担心半道碰上 警察。圆圈变成了椭圆形,是因为除了这里,再没有更适合杀死德尔菲娜。勒。内尔默特的地方了。大路上有太多的警察,这一点我已经说过 了,当格拉尔。他需要先躲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杀人。于是,那个不幸的圆圈,变成了椭圆形。那个所谓的‘疯子’竟然干了一件傻事。”

    “在那天晚上,您就知道了,画圆圈的那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

    “起码,我知道,画的那些圈子不是他的本意。”

    “那么,就是说,他耍了一个鬼把戏。勒·内尔默特,他也十足把我耍了一通,不是吗? 他表现出来的惊恐、他的低声抽泣、他的脆弱、 他的招供,还有他被宣告无罪释放……全是假的。”

    “他演了一出好戏。他把您动摇了,当格拉尔。还有预审法官,一开始还在怀疑,后来认为他不可能是凶手。在自己画的圆圈里杀死自己 的妻子? 简直无法想象。

    我们放过了他,沿着他设计好的圈套,一直查到了他早已经指定好的老克雷芒斯。

    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雄鸟给雌鸟送来了一件礼物,”卡斯托说,“是一片薄薄的铝片。”

    “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你不感兴趣吗? ”当格拉尔问。

    “感兴趣。但是,我不想听得过于仔细,否则就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您可能没有看到,我这会儿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我从中总结出来了 ——勒‘内尔默特的确干了坏事。但是,我没有进一步想下去。我和大家一样,只想着去追捕克雷芒斯。”

    “克雷芒斯……”亚当斯伯格说,“为了找到她,他肯定花了不少时间,他找的人要和自己年纪相仿、成天胆战心惊地生活,不怎么与人 来往,这样,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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