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全本TXT )_分节阅读 2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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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不许二人外出,玉翎虽然任性,但只要儿子没事,也不大违逆文靖的意思,娘儿俩呆在家里,闲着无事,玉翎便教梁萧说蒙古话,讲蒙古的传说故事,母子二人用蒙语相对,颇是自得其乐。

    这一日说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梁萧悠然神往,向玉翎说:“反正此地人都讨嫌咱,不若我们去蒙古好了,那里的人没这么多臭规矩,还有牛羊马驹玩儿。”

    这一说,也勾起了玉翎故国之思,大为赞同。文靖一回家,便向他说起这个意思。文靖不禁默然,忖道:“这孩儿性子与玉翎相近,顽皮胡闹,不拘礼法,长此以往,必然不为世俗所容,将来难免闯出大祸……哎……只要他过得平平安安,不受委屈就好……”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在大漠风沙吹打,日子艰苦,你们不怕么?”

    梁萧拍着胸脯,说:“不怕,一百个、一万个不怕。”文靖摸着他的小脑袋,望了玉翎一眼,见她含笑摇头,便道:“也好,我们在此地,已无立锥之地,而且以你二人的性子,只要在大宋,也不会让我过安生日子……”他苦笑了一下:“与其如此,不如去大漠好了……”

    梁萧一听,乐得抱住爹爹的脖子,高高兴兴,与娘亲收拾妥当。文靖也卖了田产,欲向邻居告辞,但那些村人听说他们要走,个个欢天喜地,更有甚者,还放了一挂子鞭炮,名为“驱邪”。文靖见状,也没了言语,只好带着妻儿背上包裹,望北而去。

    梁萧自幼见惯了青山绿水,茅舍村夫,乍入万丈红尘,目迷五色,分外新奇。什么绫罗绸缎、雕梁画栋、玲珑珠玉、声色犬马,直把这个小土包子一对眼珠都勾了出来,心里略略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好玩,也不去蒙古了!”

    这日度过长江天堑,进入湖北境内。文靖发现汉江上兵船浮动,不少携着刀枪的江湖中人也乘马而行。他略一留心,听到风声,知道蒙哥死后,忽必烈打败弟弟阿里不哥,夺取汗位,改国号为元,在北方生养数年,近年从宋降将刘整之策,废六盘山大营,移师襄樊,宋军前线连连告急,不仅朝廷大举增兵,“天鹰门主”,威震江南的“神眼雕王”云万程也发出武林贴,召集江湖中人,结成义军抗敌。

    文靖听得皱眉,忖道:“蜀中险绝,占尽了地利,以至当年我不通兵法,也能将其十万大军阻在合州城下。如今蒙古大军移师襄樊,一马平川,正是他用武之地……唔……这倒不是最难过的地方……刘整精通水战,他在蒙古十年,蒙军水师不可同日而语,水陆并进,实在难以抵挡……”想到大战又起,生灵涂炭,不由暗生愁意。

    那娘儿俩却没想这个,他二人都是无事生非的家伙,听到有热闹看,顿时彼此挤眉弄眼,合着伙儿算计文靖,轮番软磨硬泡,非要去看那个‘群英会’不可。

    文靖自合州一役后,对世情淡泊了许多,况且这种聚会,人多眼杂,万一遇上十年前蜀中相识之人,徒添许多麻烦。初时自然一百个不许,但挺了三天,终究耐不住妻儿的车轮战法,勉强答应从旁观看,但也定下规矩:只准旁观,不许生事。

    母子二人兴高采烈,当时满口应允。但梁萧本性难移,前后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横生是非,惹上了这两个道士。

    此时文靖眼见梁萧惹祸,还振振有辞,心头恼怒,不过在他看来,这两个道士也不是什么好胚子,吃了梁萧亏,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时不好多言,只是冷眼旁观。

    白脸道士呆了片刻,嘿嘿冷笑,看了文靖一眼,道:“也罢,既然你们胆敢对道爷们无礼,就留下名号,也让道爷栽得清楚明白。”

    文靖正在思考如何应答。梁萧已经开了口:“咱爹叫展适、咱娘叫葛妞、咱小名叫碧子。”文靖愣住:这小子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黑脸道士也听得一呆,喃喃道:“展适……葛妞……鼻子……奇怪……”

    梁萧嘻嘻笑道:“有什么奇怪得,你本来就是牛鼻子嘛!”众人愣了半晌,顿时笑了个一塌糊涂。

    “小杂种……”黑脸道士气得吐血。“你说什么?”玉翎脸色倏寒。白脸道士嘿然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将黑脸的一拉,快步离去。

    “怎么放他们走了!”众食客大觉无趣。

    文靖掉过头,只见罗松牙关紧咬,昏迷不醒,韩铮扶着他,神色焦虑,“这位仁兄伤势不轻。”文靖皱眉道。韩铮切齿道:“那贼道士出脚太狠……”说到这里,不禁黯然。

    文靖向玉翎一伸手。夫妻俩万事照心,玉翎会意,嗔道:“又要装好人……”说是如此说,但还是从怀里摸出一支羊脂玉瓶,将一粒“血玉还阳丹”倾在文靖手上。

    文靖一手按在罗松“膻中穴”上,“浩然正气”沛然而入,只听罗松喉间格格异响,“啊”的一声,牙关顿时松了,文靖乘势将丹药塞入其口,以内力助其化解药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罗松面色变得红润,睁开双目。

    韩铮大喜,正要谢过,却见两道人影掠入店中。

    “韩老弟!”为首一人含笑招呼。

    “呀!靳飞兄!”韩铮又惊又喜,再望他身后一看,脱口道:“云公子!”

    那靳飞约莫三十年纪,身高臂长,容貌英武,往堂中一站,自有种摄人的气势。他身边的后生却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竹布长衫,容貌十分俊秀,被韩铮一叫,面皮微红,腼腆拱手道:“韩大哥。”

    靳飞举目四顾,道:“韩老弟可见到一个黑脸鹰鼻的道士么?”

    “怎么?”韩铮一怔。

    “与他一路,还有三四个同伙。”靳飞道:“但就数他样子最奇,一副败像,这群人沿途生事,伤了不少前来入盟的同道,但更奇的是,他们用的竟是龙虎山的功夫,家师已经下令,命我门中弟子四处堵截,务必将这几人逮住,弄个水落石出……”他望了罗松一眼,道:“这位是……”

    韩铮道:“这位是罗松罗兄。”

    “原来是‘罗断石’!”靳飞笑道:“久仰大名。”他细看罗松面色,眉头微皱:“罗兄似乎有伤在身……”

    “靳兄眼力厉害。”罗松与韩铮对视一眼,正要说话,侧目一看,只见文靖一家正要出门,失口叫道:“别走!”

    文靖本想趁机离开,但罗松一叫,眼前人影闪动,那云姓少年已经拦在前面,笑道:“还请留步!”左手屈指成爪,按向文靖肩头,指风劲急,实是得了名家传授。

    文靖见这一抓来得凶狠,不避不行,肩头一沉,袖袍鼓动,拂向那少年胸口,少年身形微错,右掌拍出,一道暖流与文靖的袖劲撞在一起。

    “咦!”文靖吃了一惊,少年的鹰爪力已经涌至。于是大袖一拂,借着他的掌劲,飘然横移。“哪里去?”少年如影随形,爪势不止,拿向文靖“笑腰穴。”

    “笑腰穴”乃是人身大穴,少年这一抓若拿捏不当,便是断子绝孙的招数。文靖心中不悦,身子倏地一转,用上了“天旋地转”的功夫,少年一抓落空,手腕忽紧,已被文靖拿住,不由得大吃一惊,运劲猛振,要将他甩开,右掌则划了个弧,扫向文靖的期门穴。

    文靖微微一笑,也不躲闪,挥掌一格,“波”的一声,两人双掌接上。少年只觉对方掌力如大河奔腾,倾泻而来,浑身如遭电击,闷哼中倒退三步,胸中气血翻腾,双手颤个不停。

    “误会,误会!”韩铮慌忙挡在二人之间。

    “浩然正气?”少年望着文靖,十分吃惊:“你也用浩然正气?”

    文靖默然:“看来这少年与公羊先生甚有瓜葛!若再呆下去,只怕会牵出合州城的陈年旧事来!”一念及此,迈步便走,少年急了,飞身抢上,叫道:“请留步!”伸手去拦。两人倏地撞上,也没看清文靖用了什么手法,只见那少年一个筋斗,倒翻了回来,如饮醇酒,面色酡红,偏偏倒倒,好像站立不住,靳飞抢上,伸手一扶,只觉力道如山压来,若非他马步扎实,及时稳住,几乎也被带翻在地。再一抬头,只见文靖携着妻儿、大步流星,已经去了远了,不由一阵骇然。却听韩铮顿足道:“错了,错了,云公子怎么如此鲁莽。”

    “怎么?”靳飞奇道:“不是他伤了罗兄么?”

    罗松急得连连咳嗽,喘息道:“哪是这样!他……实是罗某的恩人!”

    “恩人?”靳飞傻了眼。

    于是韩铮将黑脸道士伤人,梁萧作弄、文靖救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靳飞大是懊恼,望着少年埋怨:“云殊……唉……你怎么得罪了这等人物?”

    云殊面红过耳:“我……我……”

    “还不快追,务必向他赔礼。”靳飞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若能邀他加盟,当是天大好事!”

    云殊连连摇头,苦着脸道:“他摔我那一下,出手极重,分明是动了真怒……这会儿邀他入盟,只怕不成!”靳飞听得一愣。

    “如此倒是怪了。”韩铮沉吟道:“我看这人器宇开朗,也不似小气之辈。”

    “能否邀入盟中,倒是其次。”靳飞道:“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你至少得向他陪个不是?”

    云殊点头,飞身上马,追出一程,却没见文靖一家的影子,不由停下马匹,心中惆怅,忖道:“我那师父隐约提过,在我之前,他曾收过一个半徒弟,其中那半个没有徒弟的名分,但天分最高,甚至在我之上。但世事纷纭,初时师父无心收徒,后来起了心,四处寻他,却是人海茫茫,无处觅得。师父当时叹道:明师难得,但高徒也难求。他一念之差,竟然埋没了个可传衣钵的奇才,实为人生憾事,可既然错过一个,便不该错过第二个,唉,说来我能得师父的青眼,倒是沾了那半位师兄的光。”他想到这儿,忖道:“今日这位,莫非就是他么?但也不大像,听说师父只教了那人一夜功夫,怎么可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他满怀心事,信马由缰。忽听远处传来芦笛声,呜呜咽咽,哀哀切切。“这人怎吹得恁地伤怀?”掉转马匹,驰到一处山冈下,只见山顶上坐着一个黑衣人,上身挺得笔直,面向南方,袅袅笛声从他指尖升起,飘散在无垠虚空。

    “阁下的笛声凄苦!”云殊迟疑半晌,翻身下马,朗声道:“可是遇上了伤心之事?”

    芦笛声嘎然而止,“茫茫天地,本就是煎熬世人的熔炉。”黑衣人背着身子,幽幽道:“只要人生天地间,便逃不脱伤心二字。”他的声音阴沉沉没有半点生气,仿佛从九幽地狱中缓缓升起,云殊听着极不舒服。

    这时间,忽听号角声若有若无,从远处升了起来,云殊脸色一变,顾不上再问,急急纵马向西驰去。

    黑衣人也大袖一拂,飘然直起了身躯。

    第二章 血溅梵天

    云万程振了振紫丝的长袍,站起身来,望着“百丈坪”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头腾起一丝暖意。“人说这十年来,胡笳不起,金鼓不鸣,大宋过惯了太平日子,只见骏马肥死,雕弓断弦,人心已不如往日,但看百丈坪内,那是如此。”他将手一拍,身旁的大汉吹起了号角。

    闹哄哄的场上安静下来。云万程举目四顾,“殊儿还没来么?”他微微皱眉:“那二位老友大约也在道上,但时辰已到,不能失信于眼前的豪杰,也罢,不等他们了!”

    “爹爹,这个老头儿看起来挺神气。”梁萧手搭凉棚,对着台上的云万程评头论足。随即嘟着小嘴抱怨:“这儿太远了,能不能近一点儿?”

    “当然不成!”文靖虎着一张脸:“你又想生事?”

    “爹爹武功这么厉害,干嘛不把那老头儿打下来,你站在台上,比他……”梁萧看着老爹的脸色,硬生生把后面话吞了下去,可怜兮兮地望了玉翎一眼。

    玉翎笑笑,凑近他耳边道:“你爹今天吃足了炮仗,你别触他霉头了。”

    文靖皱着眉,道:“玉翎,你说我方才会不会伤了他?”

    “谁?”

    “就是那个姓云的少年,我急于脱身,出手重了些。”文靖叹了口气:“我想他该是公羊先生的弟子!”

    “哼!”玉翎撇嘴道:“那个臭穷酸,他和他的徒弟都该打屁股。”

    文靖苦笑:“他也教过我,难道你也要打我么?”玉翎一笑,伸手要打,文靖急忙闪开。“我才不想打你呢。”玉翎笑道:“皮粗肉厚,打得我手痛。”

    “娘不是不想。”梁萧冷眼旁观,老气横秋接口说:“是舍不得。”文靖顿时满脸通红。玉翎咬牙道:“小坏蛋,你懂了屁,我看你才是皮痒。”说着轻轻拧了梁萧一下。

    “我就皮痒,我就皮痒。”梁萧笑着在她怀里乱拱。“好好呆着,否则可不抱你了。”玉翎威胁。梁萧倒真怕她放下自己,人小腿短,看不成热闹,忙端正姿态,平视前方。

    云万程站在台上,有如渊停岳峙;凤眼扫过人群,所到之处,人人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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