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冒顿,你做你的匈奴单于,我做我的哑巴奴隶,过去的事不再想了。她解下系在锏暮涨崆岬卮灯鹄础u庵Ш眨且桓隼夏寥怂透摹? 圆脸的牧人:“月氏抢走了我们的牛羊,抢走了我们的兄弟姐妹,鹰骑兵西征就是为我们报仇,敢打月氏的人就是英雄,我也去过龙城大会,见过单于勇猛的样子,我要参加鹰骑兵。”
白净的牧人:“听说鹰骑兵分雪鹰、铁鹰、苍鹰、火鹰四个兵营,等级森严,军纪严明,你游散惯了,受得了那份约束吗?”
圆脸的牧人:“鹰骑兵四万人横扫东胡国,威震大草原,你别小看我,我一定跟着去月氏打仗。”
瘦高的牧人使劲捶了捶圆脸牧人:“你小子要是都跟着鹰骑兵去打仗,我再躲躲闪闪的,岂不是让你笑话了去。”
白净的牧人:“你们忘了咱们的大公主是被单于亲手射死的吗?”
瘦高的牧人不以为然地:“那是他们贵族之间的事,月氏抢了我们,我们就得跟他们打。”
蒙雪的眼睛望着遥远的北方,凄婉的笳声如泣如诉,似流泉呜咽,似南飞雁鸣,草木欲静而风不止,听来令人心碎。
从清晨开始整个营地一片忙碌,黄昏时分,冒顿单于的鹰骑兵驻扎在黑水泽畔。黑水泽王知道他的女儿麦秋娅早在十七岁的时候就与他的侍卫武士丹里斯不清不楚,甚至将丹里斯带到王庭,她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想来也怨不得别人,他虽然为女儿黯然神伤,还是打起精神迎接单于大军的到来。
入夜,冬日的冷风无情地吹过大地,蒙雪蜷缩在羊圈里,她闻到了浓烈的酒香,听到了喧闹的吆喝,她的心很乱,冒顿就在黑水泽王的大帐里,她一个卑微的丑陋的奴隶,怎么可能见到高高在上的匈奴单于呢,但这是她唯一能够逃离黑水泽的机会,怎么办?就算想方设法见到了他,以檀曼莉、麦秋娅之姿容,尚且可以死在他的鸣镝之下,他会接受现在这个青面魔一样的蒙雪吗?她无法想像他看到她的模样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气,呀,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做出一些自取其辱的事情,罢了,不要再去想他了,他是匈奴的单于,他离她太远,孩子才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羊群轻轻咩着,孩子在肚子里翻了个身,踢得蒙雪一阵哆嗦,她思绪如麻,心神不宁,望着茫茫的夜空,她幽幽吹起了胡笳:
“欲留无计兮去难成,茫茫何处兮是归程,冷风吹落泪,寒夜人无寐,我梦常怀旧,我心浓如酒,温柔依稀在,蹉跎更无奈!”
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蒙雪捂住了脸呜咽着。
疏疏落落的星星,悄悄地点缀在黑水泽上墨蓝色的天空里,夜雾轻弥,大地是黑沉沉,暗淡淡的,黑水泽闪着淡淡的冰光,湖面上冷风刺骨。
冒顿坐在一块石头上,呆呆地望着这一片结着厚厚冰层的湖水,凄凉婉转的笳声飘散在空阔的湖面上。也是这样寒冷的夜晚,在结着冰的余吾水岸边,蒙雪与他一起练剑,剑气如虹,剑光如电,她的身影在篝火下看来宛然是轻盈起舞。雪儿,你说你相信我一定会成为叱咤风云的英雄,现在我消灭了东胡,率军西征月氏,算不算叱咤风云的英雄呢?你说你相信我一定会完成匈奴各部族的统一,这个梦想刚刚起步,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会一步一步地去做,可是,雪儿,没有了你,成为叱咤风云的英雄也是很寂寞的,完成匈奴各部族的统一也是不完美的,雪儿,你的灵魂一定是在九天之上,九天之上的你宽恕了我的轻狂吗?那个美丽的夜晚,将是我一生的记忆,你和我就这样人间幽冥,再无相聚之期,你知道我心里的痛吗?我一心地爱你啊,雪儿!
他走到湖面上,用剑劈出一大块冰,他慢慢地挥着剑。
呼衍明威悄悄地走了过来,那一大块冰在冒顿的剑下慢慢显出了一个人的身形,冰纨雾鬓,含情如有所待,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阵地堵得慌,他见过多少显贵的匈奴男人左拥右抱,他知道只要冒顿勾一勾手指头,哪怕是小拇指,也有无数的匈奴女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他却独守孤灯,夜夜孤枕!
“单于!”
冒顿:“你怎么来了?”
呼衍明威递给冒顿一个酒袋,苦笑了笑:“爱依娜公主正在到处找你。”
冒顿:“我知道。”
呼衍明威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袋子酒:“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就因为她是麦秋娅的妹妹吗?”
冒顿淡淡地:“她找我,因为我是匈奴的单于,有着匈奴最大的权利,她要找的人是匈奴单于,而不是我挛鞮冒顿这个人。”
呼衍明威举起酒袋,又是一气猛喝:“你这个人就是匈奴单于,匈奴单于就是你这个人,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听不懂。”
冒顿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想把自己灌醉吗?”
呼衍明威噫了一声:“喝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不想了。”
冒顿笑了笑:“傻瓜,你要是因为不开心喝醉了的话,醒过来更难受,不但身体难受,心里的难受也不会少,什么事这么不开心,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呼衍明威打了个嗝:“单于,我问你,雪姑娘死了,你很难过,是不是,你就没喝醉过吗?”
冒顿淡淡一笑:“你看到我醉过吗,只有懦夫才会借酒浇愁,酒是浇不了愁的。”
呼衍明威:“单于,我知道你记着雪姑娘,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为给她报仇已经背上了无情无义的名声,她就有那么的好,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吗?”
冒顿一剑一剑地雕琢着蒙雪的冰像:“你知道幽谷中的兰花吗?它圣洁,坚强,弃妖冶之色,去轻佻之态,无意与群芳争艳,不惹蜂蝶狂舞,在冷雨中挺立,在幽谷里怒放,接受风雨的考验,经历冰霜的洗礼,无论点缀叶间,还是飘落地上,始终一尘不染,即使埋入泥土,也是一片冰心,洁白无瑕。”
呼衍明威:“兰花?”
冒顿:“兰花,不仅纯洁,而且刚强,坚毅,满含温情,不因为山谷的贫瘠偏僻而遗弃不屑,独生幽径荒郊,任听荣枯,幽林自芳。”
呼衍明威心中一酸:“单于,你这是何苦呢,雪姑娘已经死了,你不能活在与她的回忆里,你是匈奴的单于,你的身上担着整个匈奴的责任!”
“我知道。”冒顿低眉凝视着眼前的冰像,忽然皱了皱眉,“你听到有人在唱歌吗?”
呼衍明威侧耳听了听:“没有啊,只有风声吧。”
冒顿紧皱着眉:“你没听到吗,有人在唱歌,好像是雪儿的声音,是雪儿的声音,你没听到吗?”
呼衍明威:“我什么也听不到,一定是你太想念雪姑娘了,是你的幻觉!”
“不,是雪儿在唱歌,她在唱,”冒顿轻轻地哼唱道,“欲留无计兮去难成,茫茫何处兮是归程,冷风吹落泪,寒夜人无寐,我梦常怀旧,我心浓如酒,温柔依稀在,蹉跎更无奈!”他凝视着蒙雪的冰像,“雪儿,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听到你的歌声了,我听到了……”
呼衍明威四处张望,夜雾茫茫,冰湖茫茫,万籁俱寂,他不禁有些骇然。
低垂在雪原上的雾已经散了开来,淡淡的晨曦中,东边的天空泛着一片白色,那是黎明的阳光,西边还有几颗星星没精打采地眨着眼。
赵春儿叫起蒙雪,赶着羊群出了营地,天空渐渐明亮,阳光却没有丝毫的热量,空气是寒冷的,白色的羊群很快地淹没于白茫茫的雪原。
赵春儿干涩的眼睛变得湿润,麻木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温情:“哑巴,有时候我看着你不声不响的,总觉得你古里古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蒙雪用手扶着后腰,青黑的脸上木木的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雪野上的风又刮了起来,冷风透骨。
“你脸上的青斑好像又长了,下巴上都有了,”赵春儿叹了叹,“你在别人看来,长得丑,还不会说话,没人看得起你,我却是很服了你,你遭了那么多的罪,竟然熬过来了,你怀着的这个孩子也够结实的,竟然活到现在,知道吗,每天晚上见你进了羊圈,我就在想,明天我还能看到你吗,我真的害怕,真的害怕。”
蒙雪感激地看了看赵春儿,抬头望着天,天边有一片灰色的云。冰雪再厚,也有融化的一天,日子再苦,只要还有希望,她就能够坚持,孩子是她的希望,她已经放弃了可能与冒顿相见的机会,但是总有一天,她会逃出黑水泽,她还要报仇雪恨。
赵春儿深深地叹了叹气:“我离开秦朝已经二十二年了,我的孩子们,大的小的,都该成家了,也不知道都长得什么模样。”
羊群咩咩叫着,一会儿停停,一会儿走走,一会儿刨刨,乱哄哄的。
蒙雪用手表示道:我们会逃回去的。
赵春儿摇了摇头,苦涩地笑着:“没这个可能了,没这个可能了。”
起风了,天边那片灰色的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
赵春儿看着天:“哑巴,咱们快回去吧,要下雪了。”
说着下起小雪来了,赵春儿挥起鞭子吆喝着领头的大公羊,风越来越大,羊群有些乱了。蒙雪蹒跚着跟在羊群的后面,一个趔趄跌倒在雪地里,她吃力地爬起来,雪花越来越紧,天空中落起大块的雪片来了,羊群更乱,四散里奔跑,风呜呜地怒吼开了,蒙雪已经辨不清方向,和赵春儿驱赶着越跑越乱的羊群,暗黑的天空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清了。蒙雪第四次跌倒的时候,她感到了孩子的愤怒和不安,腹内一阵阵的疼痛,她竭尽全力爬起来,凛冽的冷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她破烂的衣服里,她哆嗦着把衣服裹得更紧些。
风在咆哮,雪在狂舞,暴风雪显示着大自然可怕的威力。
赵春儿拼命地把羊群赶到一个小山坡的下面,她看到了满脸是汗的蒙雪,她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哑巴,你不会吧,不是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吗,现在怎么能行呢,天哪!”她把蒙雪拖到趴着的咩咩叫着的羊群里,瞪大了眼看着蒙雪,什么话也说不出,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一句话,她们要死在这暴风雪里了。
蒙雪躺在雪地里,浓黑的云朵仿佛飞散了,只有飞雪遮住了天空,腹内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她的心里充满了悲痛,难道她的生命,孩子的生命就将在这暴风雪里终结吗,九个月的凌辱苦难竟这样结束?痛,痛,除了痛,还是痛,她不甘,她不甘啊,她咬破了嘴唇。
风更大,雪更紧,暴风雪更猛烈了,蒙雪挣扎着,她在心里狂喊道:天,你为何如此残酷无情!
蒙雪挣扎着,风还在加大,雪还在加紧,暴风雪在肆虐,痛,痛,还是痛,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天地间穿来穿去地飞舞着白色的雪片,天地溶成了一体……
茫茫雪原,蒙雪一骑如飞,她拼命地逃避似的向前跑着,饥饿,疑惑,寒冷,恐惧,雾渐渐弥漫,她好像迷失了方向,恍恍惚惚,不知身之所在,雾越来越大,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她就这样没有目的地奔跑,四周笼罩着冷森森、阴沉沉、灰濛濛的雾气,幽灵和鬼怪张牙舞爪的随时扑来,她的心狂跳不已,跳得她直想呕吐,她陷入了死亡与寂静的深渊,她气喘吁吁,胸腔像要炸裂一般,透不过气的窒息使她觉得自己快死了,这时,她突然看见浓雾中现出了一个身影,朦朦胧胧的,她的心里本能地涌起一股感激和渴望,她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动人的呼唤:雪儿,雪儿,她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但他坚实而温暖的臂膀把她抱在怀里,他宽阔而安全的胸膛让她疲倦的身体依偎着,他真诚深情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她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她想看清楚这雾中的人是谁,冒顿,是你吗,冒顿,她拼命地睁大眼睛……
蒙雪睁开了眼睛,她晕沉沉的,雪原,浓雾,朦胧的人影,可怕的梦魇,似曾相识的梦魇。
赵春儿又笑又叫:“哑巴,你也可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
蒙雪全身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赵春儿流着泪:“哑巴,我们被救了,我也是醒过来没多久啊,我们没被冻死,听这里的士兵说,我们俩晕死一天多了,感谢上天啊!”
蒙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挣扎着坐起来。
赵春儿:“哑巴,你生了一个儿子,他也没死,我们都没死呀。”
蒙雪的眼角流出两滴清泪,她看到了她的孩子就睡在她的身边,她在心里感谢上天,孩子没死,没死,他是我的希望,我的儿子,命运多舛的儿子,就叫逐日吧,日为光明,日为温暖,他是苍天给我的希望。她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并不太小的帐篷,帐篷一面是张木案,案上放着竹简笔墨,另一面堆满各式各样的药草,占据了帐篷十之三四大,其余地方,放了七八具火炉,炉火都烧得正旺,炉子上烧着的有的是铜壶,有的是砂锅,还有的是奇形怪状的紫铜器,每一件器皿中,都有一阵阵浓烈的药香传出。浓烈的药香,化做一团团蒸汽。帐篷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床,她皱了皱眉,这里好像是个医人的帐篷。(《史记——匈奴列传》:冒顿死,子稽粥〈yu〉立。稽粥,匈奴语太阳之意。)
一个青衣士兵进了帐篷,送过来两大碗牛奶,还有一些干饼、烤肉:“你们先吃些东西吧,要多休息,这样恢复得快一些。”
赵春儿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41_41893/64204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