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续:情剑山河_分节阅读 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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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段延庆来了!就在山门之外。”

    闻听此言,本尘神色如常;朱丹臣紧紧攥住手中的判官笔,想要出去拼命;王语嫣惊得花容失色,紧紧靠在段誉的身上;段誉却怔怔的,有些神不守舍。

    本尘忽道:“劫数!誉儿,嫣儿,丹臣,随我出去见见延庆太子。”说着便起身出门,段誉神不守舍地跟在后面,王语嫣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出来,紧紧抓着段誉的手。朱丹臣神情肃穆,手握判官笔,紧随其后。

    ——山门之外,一人双杖拄地,青袍飘飘,迎风而立,正是昔年名动江湖的‘四大恶人’之首,人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只见他胸前打了个十字袢,背后不知负了什么东西,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本尘双手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延庆太子,前尘往事,皆是过眼烟云。你还是参悟不透么?”忽听一人高叫:“段延庆,今日要杀你为镇南王报仇!”话音未落,却见人影连闪,数人已将段延庆团团围住。原来段延庆上山之时,恰被尾随保护段誉的傅思归瞥见,忙向大理皇宫中传讯,片刻之间,善阐侯和大理三公等人便皆赶到了天龙寺。

    段延庆迎风而立,一张脸孔仍是毫无表情。他口唇不动,腹中的声音沉沉的道:“你们不要动手,休得伤了孩子。”“孩子?谁的孩子?”王语嫣一时好奇,不禁问道。

    段延庆不答,忽地铁杖点地,便似一缕轻烟,从傅思归头顶直越而过,落到本尘、段誉、王语嫣三人面前。他身法如鬼似魅,傅思归直惊得一身冷汗。段延庆转过身,背对三人道:“誉儿,将孩子解下了。”三人这才看清,他背后原来是一个碧绿色的襁褓。王语嫣不禁心头一颤——姑苏燕子坞琴韵小筑的阿碧便是爱穿这碧绿色的料子——想到阿碧现下正和表哥慕容复在大理边境隐居,隐隐觉得表哥出了什么事情,不禁紧紧握了握段誉的手。段誉一呆,上前解下襁褓,交到王语嫣手中。

    王语嫣接过襁褓,仔细一看,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失声道:“段延庆,你把表哥和阿碧怎么了?”“嫣妹,你说……慕容公子?”段誉心下疑惑,伸头来看——只见襁褓上用鲜血书着“独孤超”三字。

    原来阿碧原姓独孤,其先祖也是胡人。她是逍遥派传人琴颠康广陵的小弟子,弹得一手好琴,于十六岁上遭逢险境,恰为慕容复所救,因此才归于姑苏慕容氏,做了慕容复的贴身丫头,琴韵小筑的主人,隐去原姓,便叫做阿碧。王语嫣是慕容复的表妹,对此岂能不知?她原本就疑心这孩子是阿碧与慕容复所生,现下一见这“独孤”二字,更无怀疑。

    段延庆正欲答话,忽见寺门中缓步走出一位胡须雪白的老僧,正是天龙寺的方丈——本因长老。本因向本尘道:“本尘师弟,枯荣师叔有请师弟同延庆太子、誉官和嫣儿一同进禅堂谈话,其他人一概不见。”言毕转身入寺。

    本尘合十道:“谨遵师叔之命,誉儿、嫣儿、延庆太子,请随我来。”见高昇泰,朱丹臣等人还恨恨地不欲离去,便又道:“天龙寺乃我大理佛门清净之地,怎能舞刀弄枪,昇泰,速领弟兄们回去。”他声音虽然慈和,却透出一股威严,俨然就是君临一方的保定帝。高昇泰等人不敢违命,只得讪讪而去。

    本尘说罢,转身进了寺门,段延庆立刻跟了进去。段誉脑中一片混乱,身不由己的也进了寺门,王语嫣却芳心乱跳,紧紧拉着段誉,跟在最后。段誉只觉触手冰冷潮湿,原来王语嫣的手心已被冷汗湿透了。

    四人随着本因方丈,经晃天门,般若台,一直进了牟尼堂。只见一位老僧面朝墙壁,居中而坐,本观、本相、本参等诸位高僧分列两侧。本因、本尘、段誉和王语嫣向那老僧见礼之后,各归其座。

    段延庆进入堂中,叫声“叔父!”便欲向那老僧下跪。可双膝刚刚一屈,那老僧身不动,臂不抬,段延庆便觉一股暖洋洋的柔和力道将他托起,心下不禁暗叹:“想不到叔父的武功竟然精进若斯!”只听那老僧道:“痴儿,你叔父早已不在尘世,现下这牟尼堂中,只有枯荣和尚,坐罢。”这“坐罢”二字一出,段延庆顿觉一股纯厚的真气扑来,站立不稳,恰好跌坐在身后一个蒲团之上,忙道:“大师教训得是,延庆谢座。”

    一旁的本尘不禁有些奇怪:这段延庆今日一改当日的大恶人做派,却又是何意?却听枯荣大师道:“延庆,你此来天龙寺,不知有何贵干?”段延庆躬身道:“我来求诸位高僧一事。”这才将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原来当日段延庆从刀白凤口中得知段誉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最终得段誉相认,大喜而去。他手拄两根铁杖,在山间纵来跃去。他想叫,这喉咙叫不出声;想笑,这面孔也不听他使唤。他只能用嘶哑的喉咙咿呀着,其实是在反复喊着两句话:“我有儿子了!我儿子要当大理国的皇帝!我有儿子了!我儿子要当大理国的皇帝!”

    他整整乐了一天,乐得没了劲儿,方才颓然坐倒在一棵菩提树下。从前,他与萧远山一样,一心想着复仇,想着夺回帝位,如今自己虽不能亲登大宝,但那宝座却始终是属于他亲生儿子的了。此时的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也正因为如此,他那十几年来一直狂热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少年时便历尽磨难,几次险些丧命,容貌声音尽毁,从人人敬仰,风流倜傥的延庆太子变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死人,以致性情大变。偏生又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大恶人,传了他一身的邪功,从此走上了邪路。一直主宰着他的灵魂的,便只是那个复仇的念头。

    可如今这念头一去,他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似乎缺了些什么。的确,此时他再无所求,便觉得生而无趣了。这种一生只为一个目标奋斗不息的人大多如此,一旦那目标达成,便觉得自己像是产过卵的蚕蛾一般,再没有生活的意义了。萧远山看见仇人慕容博被扫地老僧一掌震死时如此,现在段延庆的感觉也是一般无二。

    段延庆迷迷糊糊地斜倚在菩提树下……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又成了那个英俊潇洒的延庆太子,正与父皇段廉义,皇弟段正明在茶花丛中饮酒作乐。忽然见,万朵茶花变成了万把尖刀,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躲也躲不开,变成了那个遍体鳞伤,浑身生满蛆虫的乞丐,颤抖着,蜷缩在菩提树下……

    ……朦胧之中,他忽然看见一个极美丽的女子——长发披肩,雪肤白衣,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洁白茶花——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前,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团污秽的东西,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蓦地滴下两滴清泪,滴在他眼前的黄土地上,仿佛是从观音菩萨净瓶中倾出的两点甘露……

    “观音菩萨!”他似是叫出了声,挣扎着向她扑去,却见她小腹上不知何时已插了一柄冷森森的长剑。殷红的血,直喷出来,溅了一地,也溅了他一头一脸,可她的雪肤却变得更白,白得透明了,白得消失了,只剩下地上那一滩鲜血……

    也不知为什么,他俯身去看那一大滩血,那血,却渐渐地凝固,变成了一面赤红的镜子。镜中,他的亲生儿子段誉向他哭叫道:“段延庆,是你逼死我娘的,我没有你这个大恶人爹爹!”“誉儿!”他想要开口解释,可声音却哑了。

    就在这时,镜中的段誉脸上的肌肉突然扭曲,他想问儿子怎么了,却说不出话,再定睛看时,镜中的段誉竟变成了慕容复。只见他面带狞笑,阴恻恻地道:“父皇!儿臣急着登基,现在就送您上路!”说着,一柄血淋淋的长剑忽地从镜中刺出,捅穿了他的胸膛……

    “啊!”他大叫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观音菩萨不见了,段誉不见了,慕容复也不见了,眼前,只剩下那棵曾经枝繁叶茂的菩提树……

    段延庆拭去额头的冷汗,兀自心惊不已。这一梦,使他又想起了刀白凤。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在他最危难之时,只有两个人帮过他——一个白衣观音,一个蒙面怪客。那蒙面怪客只是医好了他的伤,传了他一身足以横行天下的武功;可那白衣观音,却在他自暴自弃,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给了他生的希望,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可她却已死了,在他面前挺剑自尽,为什么?为段正淳?为因为段正淳尸横就地的四个女子……归根结底,是因为那狼子野心的慕容复。他心中,顿时又升起了一团复仇的火焰,主意一定,当下双杖一顿,自此游便大江南北,中原异域,去寻找慕容复的踪迹,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以祭刀白凤的在天之灵。

    的确,正像本尘所说,他和他儿子段誉一样,行事带着几分执拗之气。

    他访过燕子坞和曼陀山庄,但皆是一无所获,一年之中,他找了所有他认为可能的地方,但都是失望而归。他无可奈何,见刀白凤的忌日将至,只得回返大理,去为她扫墓。

    这一日,他已到了大理城外的点苍山中。眼见天色渐晚,他不禁有些焦急:这深山之中鲜有人家,看来又要露宿山中了。边想边走,猛然间一抬头,见前方似有灯光,忙加快脚步,愈走愈尽,才看清原来是一间茅屋。

    段延庆觉得饥肠辘辘,便想去讨些饭食,再借宿一宿。哪知走到窗下,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陛下,介天光亦弗早哉,请早体安歇事格。”声音柔软甜美,却是一口的苏北口音。虽然话音甚轻而且口音难懂,但段延庆内功深厚,听力过人,还是依稀听到了“陛下”二字。他心下奇怪:“这深山之中,哪里来的陛下,总不会是誉儿罢?”好奇心起,便伏在窗下侧耳偷听。

    却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爱妃,多谢你为我大燕续下香火……”段延庆一听,心头一动:难道是他?当下点破窗纸向里看去,见一个身着碧绿衫子的美貌少妇正搀着一个青年男子。定睛一看,那人头戴一顶纸折的冲天冠,面容冷傲清俊,二目离神,正是自己寻找多时的慕容复。这绿衫少妇正是阿碧。原来当日慕容复行凶之后,为段誉的六脉神剑所伤,落荒逃走,自思复国无望,万念俱灰,以至神智昏乱,恰巧被四处寻他的阿碧遇见。阿碧一向钟情于他,见他如此,便与他在这点苍山中结庐隐居。一来二去,竟自以身相许,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为他产下一子,取名慕容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段延庆心道,胸中不由得燃起了复仇之火,当下再不多想,铁杖点处,房门碎为数块,木屑纷飞。他身行如烟,趁势跃入屋内。

    慕容复见段延庆破门而入,双眉一轩,挺剑而起,高声道:“大胆段延庆,竟敢来此生事!前日有个自称是什么万劫谷谷主的马脸贼来此闹事,以被我杀了,今日我就送你前去陪他!”说罢,长剑挥处,一招太行派的“云横秦岭”,向段延庆腰间横斩过去。他心志虽乱,但记忆未丧,武功未失,这一剑迅若疾风,直攻段延庆的要害。

    段延庆听了慕容复的话,心念电转,自思:“原来钟万仇已然死了在他的剑下……是了,他定是想给妻子甘宝宝报仇……”一分神间,长剑已拦腰斩到,当下飘身后退丈余,方躲开了这攻势凌厉的一剑。段延庆暗道:“好险!”慕容复一招打空,更不怠慢,使了招华山派的绝招“夺命连环三仙剑”,三剑连环,一招紧似一招,直往段延庆身上招呼。

    一旁阿碧见段延庆进屋,不禁大惊,忙去抱摇床上的襁褓,段延庆心念电转,左杖一撑,从慕容复身侧滑过,避开了他的连环三击,右手铁杖却“嗤”地一声点出,疾点阿碧的左胸。阿碧毫无防备,只得向右伏地滚出。段延庆顺势将铁杖一挑,已将襁褓负在了背上。阿碧一见,又急又悔,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慕容复急道:“段延庆,放下我儿子!”手头加紧,段延庆身法飘飘,与他缠斗在了一处。段延庆复仇心切,两根细细的铁杖上灌注了大理段氏绝学“一阳指”的功力,破空嗤嗤作响,猛然之间,一杖点向慕容复的前心。可只觉手头被一股大力一拨,拿捏不稳,杖尖一扬,“嗤”的一声,竟将茅屋的屋顶刺了一孔,茅草纷纷落下,直惊得背后的婴儿哇哇大哭。

    原来慕容复见久战不胜,心知长耗下去,自己的内功修为远不及段延庆,必然被他拖挎,当下使出了家传绝技“斗转星移”,欲将段延庆杖上的劲力反拨回去,但一来段延庆武功极高,内力充沛,出招迅捷无伦,二来他的“斗转星移”修为尚浅,无法发挥其最大威力,因此力道一偏,只将段延庆的平刺之力化为了上挑。

    即便如此,段延庆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慕容复果真名不虚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功夫!”想到自己以大高手的身份竟然斗不过一个疯子,心下不禁有些焦躁。慕容复抓住这个空子,招数加紧,又连使了三次“斗转星移”,段延庆手忙脚乱,最后一次竟被自己为慕容复反拨回来的一阳指真气“嗤”地一声划破了肩头。

    慕容复见状狂笑道:“段延庆,今日你难逃劫数!”段延庆见情势危急,猛然间心念一动,当即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向慕容复道:“非也非也,在劫难逃的不是段延庆,而是你这狼心狗肺,卖友求荣的奸贼慕容复!”

    慕容复一听,大惊失色,期期艾艾地道:“包……包三哥,……是你么?”段延庆道:“非也非也,你既出掌杀我,我又怎能再让你喊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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