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亚瑟
座椅”,毫不犹豫地又走向帝国剧院,更确切地说,是火灾后的遗址。我们凝视着
建筑师马彻姆的伤痕累累的杰作,心想还有什么石头或烧焦的瓦砾没有被翻动过呢。
接着,我再一次把羡慕的目光投向那双门都刻着“大拉斐特”美术字的梅塞德斯大
轿车。我第一次注意到这辆漂亮的淡紫色轿车的引擎盖上有一个银质吉祥物,是那
条狗贝蒂的小雕像。我和格雷肖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表情可以看出,
两个人都想到了一起去了。格雷肖特首先道出了我们的想法。“医生,你认为会不
会——”
他打住了话头,这时我回答说:“我认为很有可能!”
看管这辆车的警察认出了我们,所以当我们对这辆名贵的轿车进行检查时,他
并没有表示反对。我们找不到什么明显的东西,于是就掀开了坐垫,并仔细检查了
司机存放地图和手套的地方。我们当然知道明显的东西都已被警方取走了,不过,
我对这位督察比较了解,猜想他有可能忽视了某些细节。经过认真搜查,并没有发
现有价值的东西。就在我打算彻底放弃时,突然灵感来了。我猛然指向那个吉祥物,
格雷肖特明白了我的意图,使劲地点头。
把这个吉祥物拧下来并不困难。一拿下来,我就赶紧把它翻过来,真希望里面
是空心的。果然不错,而且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我把吉祥物底朝上,让格雷肖特取
纸条。我几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手都拿不稳了。
他把纸条递给我,我拿在手上,想好好体会一下,因此并没有立即把它展开来。
我说道:“跟预料的一样,纸质相当好,亲爱的格雷肖特。”我把纸条对着亮光,
甚至还没打开,我就能看到里面的水印。“这是法语。你怎么看?”
他说:“是法国生产的吗?”
我咯咯一笑,说道:“我想不是。看上去像是商标,很可能就是以这个名字命
名的造纸厂出的。啊,没错,名字下面写着‘英国制造’。”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开始想象福尔摩斯对我讲话时是什么感觉。我接着说:“这是从一张大纸上裁下来
的,很可能用的是指甲剪,你看切口有点像锯齿。”
格雷肖特对我这种福尔摩斯式的腔调不耐烦了,问道:“把它打开,看看里面
写的是什么,这不更好吗?”
我停止了推理,把纸摊在引擎盖上。上面的笔迹十分眼熟:亲爱的华生:我猜
想这可能是你首先要看的地方!我从这车上没找到什么秘密,除了知道车主特别喜
欢奶油巧克力,还有司机是个新手。
你和格雷肖特请务必来同我一起吃晚饭。
你忠实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格雷肖特变得神气活现起来,说道:“福尔摩
斯先生真是太精明了,居然能预测我们的行动。关于巧克力碎屑我也明白,可他是
怎么知道司机的情况呢?”
我没有心情给他解释,只是说:“我们用的方法,对你而言也许有点太专业了,
你是搞不懂的,亲爱的老兄。”
我们继续散步,没有再谈论这些问题。一毕竟,对游客来说,爱丁堡值得看的
地方太多了。我们认为,关于调查的事情还是不对福尔摩斯说为好。我的朋友已经
不在旅馆大厅里了。我猜他抢先一步检查了梅塞德斯轿车之后,又去了某个新地方,
或者回卧室吞云吐雾去了。不管他干什么去了,我们最好还是等他回来。
第五章
那天晚上,歇洛克·福尔摩斯给我们两人一个惊喜,他没有请我们在苏格兰皇
家旅馆吃晚饭,而是把我们带到爱丁堡的一家餐馆去换换口味。哈米什餐馆虽然没
有用吹奏管乐的方式端上苏格兰羊杂碎,但那儿有苏格兰的特色菜,如把当地捕到
的鳝鱼塞上土豆和欧芹沙司一起烧。我们边吃边喝着上好的霍克酒,又吃了杏仁水
果布了,接着再度提起死亡剧院这个话题。福尔摩斯显然检查过了那辆梅塞德斯轿
车,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调查别的什么;这一点他至今还未提到。最后,他说:
“车子里你们什么也没发现吗,华生?”
我怀疑他是虚张声势,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到车子那里去过?”
他纵声大笑。“得了,你衣服上的机油并没有刷洗得一千二净。你自然是看到
了我留的便条,否则你不会只字不提检查车子的事。”
我故意回避这个问题,问道:“你下午还忙了些什么?”
他说:“去购买了约半盎司的苏格兰混合烟丝。你知道吗,从我离开贝克街以
来,这是我第一次坐在一叠垫子上抽烟。这样做在福尔黑文似乎不太合适吧。不过,
我认真地回答你,我的确在旅馆内外搞了一些调查,主要是在仆人们中间。他们比
南方的同行更能吃苦,都是些诚实的好人,但警惕性特别高。”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福尔摩斯就吓了我一跳,肯定也让格雷肖特吃了一惊。
他提议到存放狗尸体的那家动物殡仪馆去看一看,那狗就安放在玻璃顶的棺材里。
我们在宠物人葬前的这个最后安息地受到礼貌的接待,尽管殡仪馆的人并不感到欣
喜。负责此处的一位先生说,只要他在场,他是不会反对检查的。他说:“只有一
个人曾来要求最后看一眼这个可爱的小朋友。他带来了一条狗,告诉我说,除了已
故的纽伯格先生外,这条狗就是贝蒂最亲密的朋友了。”听了这个新情况,福尔摩
斯并没有露出很吃惊的神情。
我透过阴森的小石棺的玻璃顶往下一看,那怪异的景象让我惊呆了。那条狗可
怜的尸体围着骨灰瓮卷成一团,骨灰瓮里放的很可能就是它主子的骨灰。这个可怜
的小动物戴着嵌有宝石的颈圈,一副怪怪的节日打扮,好像要过圣诞节似的。然而,
福尔摩斯从中看出了更多的东西。他说:“华生,我注意到颈圈上镶嵌着绿宝石和
红宝石,但我问过的那些人都说是钻石。”
我问道:“你是不是认为原来的颈圈被人盗走了,而换上一个假的?”他耸耸
肩,于是我继续往下说:“一定是小偷不想让人发现真颈围被盗,所以换上了嵌有
假钻石的替代品,是吗?”
福尔摩斯说道:“也许是这样的,如果这小偷有机会的话。”
格雷肖特争辩说:“好啦,福尔摩斯先生,那小偷总不会这么碰巧也有一个嵌
有宝石的颈圈吧?”
福尔摩斯瞪了他一眼。“颈因可能是戴在另一条狗的脖子上的,换一下就行了。
我肯定大拉斐特的节目中还有别的狗。请注意,先生们,现在戴在这条死狗身上的
颈圈已经调整过。它虽然很合身,但皮带上有一道印痕,表明几年来这个颈圈一直
是一条更大的狗戴的。格雷肖特,还有没有别的狗也戴着嵌有宝石或仿宝石的颈圈?”
律师答道:“这样的狗有好几条,而且它们戴的颈圈都很华丽,但都不如贝蒂
戴的颈圈值钱。不过,如果我们稍等片刻,你就有机会同切斯特·舒尔茨谈谈这件
事了。他奉命要把迈尔带来,就是另外的一条狗,它将在贝蒂的葬礼上担任主丧。”
我们知道舒尔茨先生负责照看所有的狗,见见他似乎很有必要。就在我们等候
的时候,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对整个这一幕的展开过程,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
摩斯完全不感到意外。
狗的葬礼越来越临近了,当葬礼承办人及其雇员打开棺材把拉斐特的骨灰暂时
先拿出来,他们发出一片啧啧声。他们解释说,即将举行的葬礼是为那条狗的。
“它主子的葬礼明天举行。到那时骨灰才会放回棺材里。”
在规定的时间前几分钟,舒尔茨带着迈尔来了;这是条很大的狗,脖子上缠着
一条黑纱,颈圈一定掩在黑纱下面。承办人为贝蒂说了几句赞美之辞,说它如何如
何对主子忠诚。舒尔茨给迈尔发了一个信号,这条狗就爬起来把前爪搭在棺材顶上。
当时我在纳闷福尔摩斯在仪式开始前,为什么不把他的疑问向舒尔茨提出来。
后来,答案不言自明了。果然,他轻声问这个又高又黑的美国人:“你为什么把两
条狗的颈圈换了?”
舒尔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先生,你凭什么认为我干了这事?”
福尔摩斯麻利地把黑纱从这条大狗的脖子上解了下来。他转身对我和格雷肖特
说:“你们看,这个颈圈被放长了,皮带上新打了一个洞,是为了这条大狗的粗脖
子能戴得上。”
我们看到确实如此,从皮带的印痕还可看出平常系的位置。这个颈圈嵌有钻石,
还有六个小银铃均匀地分布在钻石之间的光皮带上。戴在这条大狗的脖子上的是一
个小颈圈,如果外面不是还缠着黑纱的话,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舒尔茨先生,麻烦你把颈圈解下来让我检查一下。”
福尔摩斯的这句话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然而,这位高个男子却耸
耸肩,说道:“如果你敢的话,就自己去解。”
这回轮到福尔摩斯耸肩了。他向狗靠过去,与此同时,舒尔茨显然给狗发了个
信号。狗咆哮着站立起来,准备向福尔摩斯扑过去。不过,我知道,福尔摩斯对付
狗是有一套办法的。当狗爪子扑向他肩膀时,他左手一伸,把狗的右爪子牢牢抓在
手上,右手麻利地把颈圈从狗脖子上解了下来。他得意地把这花哨的皮环举得高高
的。狗被吓呆了,拼命往后挣扎,福尔摩斯松开狗爪子,把它放了。“华生,这是
从训练大猎犬的警察那儿学到的雕虫小技。动物的爪子如果被抓住的话,它就无法
咬人了。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格雷肖特这位“常有理”问道:“我们要不要把颈圈换过来?”
福尔摩斯说:“不忙换,先仔细检查一下这个颈圈再说。贝蒂的尸体明天才火
化,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给它戴上自己的颈圈。”
国旅馆的路上,我冒昧提出该不该对舒尔茨提起诉讼,而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他仅仅把两条狗的颈圈换了一下,光凭这一点是很难指控他的。我认为他这块黑
纱用得相当妙,因为,即使被戳穿,实际上也不能以企图偷窃钻石的罪名来起诉他。”
我们来到旅馆里福尔摩斯的房间,对这个颈圈进行更彻底的检查。他把颈圈放
在床头柜上,指着圈上那些闪闪发光的钻石。“瞧,舒尔茨要想得到这些钻石的话,
有些事他早就该做了;或许他不够精明,或是没有工具,或是没有时间。这些都是
真品,他完全可以用黄石把它们换下来。我虽然不是行家,但连我也看得出这些钻
石至少要值二十五万英镑。”
格雷肖特查了一下他随身带的文件,然后纠正说:“值七十五万英镑。”
我插嘴道:“这些小银玲一定也值不少钱吧。”
福尔摩斯咯咯一笑。“我不知道舒尔茨有没有考虑过这些银铃的价值。不过,
亲爱的格雷肖特,它们甚至要比钻石贵重得多。”
我和律师都被他的这句话弄糊涂了。我们惊奇地望着福尔摩斯把颈圈摇了摇,
小铃发出了叮当的响声。他问道:“是什么东酉使它们发出响声?”
我说:“每个铃里有一个小金属片,形状像小水滴。”
福尔摩斯沾沾自喜地笑了(我认为是这样)。他说:“形状不像小水滴,而更
像一把钥匙!”他把其中一只铃裂口的一端翻过来,让我们瞧瞧里面。的确如此,
一把小钥匙吊在一根银线上。
格雷肖特触电般地跳了起来。他气喘吁吁地说:“你是不是认为已经找到失踪
保险箱的一把钥匙了?”
福尔摩斯咯咯一笑。“我认为六把全都找到了,亲爱的格雷肖特。”他从口袋
里拿出多用小折刀,用上面的小工具撬开每只铃顶端上的裂口,最后桌子上摆着一
排小铃挡。格雷肖特想马上把钥匙从小铃上拿下来,但福尔摩斯坚持暂时不要动它
们。“我们可不想以后分不清哪把钥匙是属于哪只铃的了。”
我迷惑不解。“这重要吗?”
福尔摩斯点点头。“很可能重要,亲爱的华生。铃上有样东西你们也许看到了,
但并没有引起注意。你仔细瞧瞧,每只铃上都刻着一个字母。如果需要的话,你用
一下我的放大镜,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用放大镜把小铃挨个看了一遍,发现
上面的字母为b 、e 、a 、u 、t 、y.我说:“哦,六个字母拼起来正好就是那条
狗的名字。”
我的朋友哼了一声,说道:“往往事情可能是这样,但人们却想不到,华生。”
福尔摩斯成功地找到了钥匙让格雷肖特兴奋不已。不过,一想到这些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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