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的锁
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他的兴奋劲儿又不见了。福尔摩斯把钥匙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再用细绳把它们分别系在铃的顶端。这样,每把钥匙都与原来的铃连到了一起。他
对此很满意,接着就对钥匙进行逐个检查。
过了几分钟,他对格雷肖特说道:“即使用放大镜看,也还是看不出来锁在哪
儿可以找到。”
格雷肖特说:“他向我提到这些钥匙时,既未透露钥匙放在哪儿,也未透露保
险箱存放在哪几家银行或机构。我原来推想,这件事他不久就会告诉我的。”
福尔摩斯无奈地摇摇头。“唉,这事是做不了啦。将自己的计划保密,这种做
法尽管值得赞扬,但据我现在看来,也有弊端。”
福尔摩斯建议格雷肖特把大拉斐特剧团这两年的演出日程讲一讲,说道:“我
们是在对付一位见多识广而又十分古怪的家伙,因此,哪怕是最细小的东西,也有
可能帮我们找到答案。”
格雷肖特很快拿出了福尔摩斯所要的巡回演出的资料,然后说:“对不起,先
生们,我要去处理关于纽伯格的葬礼的一些琐事。再说,这令人伤心的葬礼明天就
要举行,所以我晚上要早点睡觉。”
然而,我们,也就是我和福尔摩斯,认为我们可不需要早睡。于是,晚上十一
点钟,我们坐上了一辆敞篷公共汽车。我的朋友尽情地享受着透着凉意的清新晚风
;这是苏格兰所特有的,即使到了春季也是如此。他从烟斗里吐出一团团烟雾,令
这辆公共汽车从街上看去一定像个火车头。
他把格雷肖特提供的文件摊开来,开始寻找他显然急需的但还未找到的东西。
他用他那优雅的食指戳着一张写有演出日期的单子。“你瞧,华生,1910年他们先
后在六家剧院进行了演出。第一家位于兰开夏郡,是繁华的工业小镇博尔顿(bolton)
的大剧院。”我没有搞懂他的意思,于是他又说:“老兄,你看看接下来名单上的
那些小镇,确切地说,是下面的前五个小镇。”
我大声念道:“埃克塞特(exeter)的大会堂;阿德威克(ardwick )的帝国
剧院;乌尔弗斯通(ulverston )的里维埃拉剧院;汤顿(taunton )的王宫剧院
;约维尔(yeovil)的大剧院。天哪,这六个小镇名字的首字母拼起来就是那条狗
的名字贝蒂(beauty)”。
福尔摩斯得意地点点头。“一点不错,而且在每个小镇我们将找到一只箱子,
它可以用我们手中对应的钥匙打开。”
虽然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但我还是有点怀疑。我说:“一个剧团要安
排巡回演出的日程,肯定会考虑从一地到另一地是否方便。不然的话,这种日程就
根本行不通,对吗?”
他说道:“如果不是纽伯格这么一个既有钱又古怪的人,那你就说对了。”
大拉斐特葬礼的这天,破晓时天清气朗,可能是五月中旬最好的一个星期天。
尽管这种场合令人悲伤,加上又是苏格兰的安息日,但送葬队伍不像是送葬,却像
是桑格马戏团的游行。六驾豪华的大马车,每一驾都由两匹漂亮的大马拉着,马头
上飘着羽毛装饰,看上去仿佛在表演马戏。乐队演奏既不悲又不喜,让人觉得随时
都会出现一头大象或是一只东方装束的骆驼。玻璃大马车上放着敬献的鲜花,还有
当代演艺圈名人送的花圈。小蒂奇、玛丽·劳埃德和彻格温这几个人我当然知道,
但花圈上有的名字我不太熟悉。格雷肖特告诉我,拉米西思、苏中林和霍勒斯·戈
尔丁都是著名的魔术师,但我不需要告诉我霍迪尼是谁,因为这位美国演员的名气
太大了,你随便捡起一张报纸,说不定什么地方就印着他的名字。在这个场合,他
的名字就写在一张卡片上,别在形状像狗的大花圈上。卡片上写着:“我的朋友大
拉斐特千古,贝蒂(他的密友)的赠送者敬挽。”
那位黑高个男子牵着他的狗——迈尔出现在墓地上,牵狗的皮带扣在简朴的皮
颈圈上。看到这情景,我感到一丝内疚,不禁说道:“福尔摩斯,难道你认为纽伯
格不想把钻石颈圈和狗葬在一起吗?”
然而,是格雷肖特回答了我的问题。“不管他当时怎么想,我们现在都永远不
可能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了。那些钻石在财产问题解决前将一直存在我的保险箱里。
如果我们从那些钥匙上弄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话,现在有多少财产我们就处理多少财
产。”
显然,谁也没有注意狗戴的颈圈不是原来的。实际上,福尔摩斯也是花了不少
时间才看出来的,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想到这件事。我想,反正也没证据指控这位
黑脸的朋友。这件事只好到此为止,那个钻石颈圈也不提了,先让格雷肖特保管着
吧。
星期天是正常休息日,好多杂耍演员出席了葬礼。格雷肖特把他们—一指给我
们看,说道:“那是奥斯瓦尔德·斯托尔爵士,他以前是爱德华·莫斯爵士的合伙
人;瞧,他们现在不计前嫌,一起站在墓地上。那个矮矮胖胖、戴着金边夹鼻眼镜
的家伙叫霍勒斯·戈尔丁,是波兰著名的魔术师。还有……”
福尔摩斯打断了他的话。“但是,送那个最气派的大花圈的那位朋友没来。霍
迪尼出国了吗?”
他回答说:“嗅,没有。我想,他决定不参加葬礼是怕他的名声会破坏葬礼庄
严肃穆的气氛吧。毕竟这是纽伯格下葬的日子。不过,我肯定他过一会儿就会来看
花圈的,看看他送的花圈有没有摆到适当的地方。”
福尔摩斯几乎很尖锐地问道:“你不喜欢霍迪尼?”
格雷肖特看上去有点躲躲闪闪。“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但是关于他的一些说
法总是让我感到不安。”
由于马车行进得很慢,加上街道两旁有围观的人群,爱丁堡有关地段的交通几
乎陷于瘫痪。全球各地的大小报纸对这个葬礼都进行了报道,标题不外乎“大拉斐
特与贝蒂同生共死”之类。过后,在苏格兰皇家旅馆,这些名人都聚在一起,举酒
向他们的同行作最后的告别。许多人谈起了他的奇特演技,以及他的不少怪癖。
后来,我们又去了皮尔肖,在那儿看到了一些没有参加葬礼的人在查看花圈。
其中有一个矮矮胖胖的人很显眼,他穿着萨维尔大街买的名贵套装,看上去皱巴巴
的,可能他刚才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格雷肖特向我们介绍了哈里·霍迪尼——美国著名的“越狱高手”。“这两位
先生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和他的同事华生医生。”
霍迪尼淘气地笑了笑,说道:“你不介绍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情况,我猜想是
不是你认为他不需要介绍?”我想,他本意是要说句玩笑话,但我看不出有什么值
得好笑的。的确没有必要介绍。大约十年前,我们俩都碰到过霍迪尼,而过若干年
我们又要同他打交道了。从我提到的时间来看,这是很远的将来的事了。
福尔摩斯问这个美国人:“你觉得纽伯格怎么样,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还
作为一个艺人?”
霍迪尼笑笑,我觉得声音有点刺耳,就像人们所说的职业微笑。他回答说:
“作为艺人,除了自称为‘苏中林’的比利·鲁滨逊以外,他可能仅次于我了。我
给观众看的是惊险,一种死亡的暗示,而他展现给观众的是色彩、壮观的场面以及
大量的苏泽(美国作曲家兼军乐指挥——译者注)进行曲。作为普通人,嗅,那就
不同了,我跟他相处得不错。”
福尔摩斯谈起了贝蒂。霍迪尼的回答让我感到十分惊讶。“那条狗?哦,大约
十年前,我们两个都在某镇的不同剧院演出。当时我妻子贝丝捡到了这条无主狗,
想把它留下来,但我没同意。于是,我们就给狗洗了澡,帮它梳理得很像样,然后
就作为礼物送给了西格蒙德。起初,他只是把它当做一条狗来对待。但过了一段时
间,显然他产生了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它当做偶像来崇拜,因为他觉得这狗对他的
戏迷可能会有吸引力——后来确实如此。”
老实说,当时我看不出与霍迪尼的讨论对福尔摩斯有多大价值,但后来他对我
们说:“啊,华生,格雷肖特,这跟我怀疑的一样。这狗是纯粹用于演出和宣传的。
纽伯格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怪。这一点我早就有所怀疑,现在得到了证实,真是太
好了。”
第六章
爱德华·莫斯爵士小心翼翼地把雪茄的烟灰弹到旅馆大堂咖啡桌上的烟缸里。
他是靠白手起家的;起初仅仅是一名杂耍演员,但他沿着艺术阶梯和社会阶梯一步
一步往上爬,不仅获得了财富,而且还学到了文明举止。由于怀着一丝好奇,他讲
话不再那么傲气十足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从年轻的格雷肖特那儿得知你给他提
供了良好的服务,帮他查清了我们已故朋友纽伯格的一些事情。格雷肖特认为,你
这个人能够创造奇迹。啊,我本人现在就非常需要有几个奇迹。你知道,大拉斐特
一死,我不仅失去了吸引观众的一张王牌,而且也失去了漂亮的新剧院,本来它会
成为我们‘莫斯帝国’皇冠上的一颗明珠!”
我问道:“可它已经保过险了,不是吗?”
然而,答话的是福尔摩斯。他说:“华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认为这句话
问得太过了。砖头灰浆之类的损失,爱德华爵士可能会得到补偿,但大火带来的不
便以及收入方面的损失是无法补偿的。”接着,他转身对这位大经理说:“爱德华
爵士,你说要奇迹,而我已经替你创造了一个。”
莫斯吃惊地问:“请问,先生,是什么奇迹?”
我朋友咯咯一笑,说道:“就是在你的地皮下面发现了一条瘟疫街呀。里面露
出的东西难道你不感到吃惊,也不感兴趣吗?”
莫斯哈哈一声。“我相信,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之类的人对此肯定很感兴趣,
但对一个烦恼不堪的经营者来说,这没多大用处。”
福尔摩斯伸出瘦长的手指向空中一指,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你说错了,先生。
所发现的这些东西一旦经过鉴定,公众就会在剧院周围的街区排队等着看一眼地底
下这一可怕的景象。公众总是对那些令人毛骨惊然的事情感兴趣,我原指望你会意
识到这一点的。”
莫斯猛吸了几口雪茄才答话。最后。他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先生。正如
你所说,作为经营者是应该意识到这一点的。这些木乃伊看上去都很可怕,如果配
以灯光的话,将会更具戏剧效果。好,就按你所说,我可以每人收一先令,让他们
排队观看。我要特别强调人生只有这一次机会,欲看从速。毕竟建筑工人一进场的
话,这个可怕的地方又要封掉。哎呀,实际上,你是很有经营头脑的,福尔摩斯先
生。你决定当侦探时,演艺界失去了一位很有潜力的大经理。”
福尔摩斯笑着说:“哦,有时我也不得已化化装华生就据此告诉读者,说我本
可能成为一个名演员,但从来可没有人说我会做生意。”
这位剧院大亨说福尔摩斯给了他一个商业高招,他表示非常感谢。福尔摩斯对
他的感激没有拒绝,说道:“爱德华爵士,我的确有件事要请你帮忙。这里有一张
大拉斐特最近几周演出过的剧院名单。你一定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吧?”
爱德华爵士戴上单片眼镜,仔细看了福尔摩斯给他的那张单子。然后,他说:
“没错,这张日程表我当然很熟悉,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谜。这些剧院不是按地理
位置来排的,要进行六周的巡回演出几乎是不可能的。啊,我知道他却做成了,可
他推掉了我在伦敦的几家剧院和乡村剧院的一系列演出;其实,到那些剧院巡回演
出才更合情合理。我只是把这归咎于他这人很怪。毕竟,你们也已经听到他那些稀
奇古怪的事了。”
这时,我不知道福尔摩斯会不会把六只针及六把钥匙的秘密透露给爱德华爵士,
但他没有这样做。相反,他向大经理展示了非凡的推理能力,把他吓了一跳。
他说道:“最重要的是,爱德华爵士,不要让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影响你的健康。
你腺失衡的毛病要采纳医生的建议。他为你皮肤上的黄褐斑开处方时,也许提到过
这一点。你采纳他的建议去度假时,请一定要到热带地区去,不要去土耳其,你以
前休假时常会去那儿消磨时光。”
这几句话一讲,大经理的单片眼镜从眼睛上掉了下来。他微微喘着气说:“哎
呀,刚开始我以为你认识我的医生呢。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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