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忆锦终于醒来时,外面的天色是全黑的,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她试着动了动,突然就惊动了身边的人。
是单人病房,只有一盏灯微弱地亮着。子介坐在床边,看起来很苍白,在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几乎透明,嘴唇也毫无血色。
“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疲惫至极,已经沙哑。
“我想见糯糯,把他带来好不好?”
“小锦——”
“我想见他,一会儿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忆锦终于听到子介说:“好,我这就去带他过来!”
听着子介离去的脚步声,忆锦咬住了唇,她真怕自己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哭起来。却不想,门边又传来了子介的声音。
“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声音那样低弱,乎听不见。
忆锦想告诉他,那不过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却发现,原来自己办不到。心口仿佛被戳进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那样的疼痛。
忆锦没想到自己出院后第一个见到的人竟会是夏若男,也不知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出院的时候,忆锦拒绝回市区的那套房子,对此,陈子介也没阻拦,只是在忆锦带着儿子在这边住下后,请了保姆过来。
对于夏若男的来意,忆锦不想做过多的猜测,一是没有这份精力,二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你身体好些了没?”
忆锦这次住院,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两家父母那里,也一直瞒着,因为实在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言语向他们去解释这个意外。
“你不要误会,我小姨正巧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前几天去医院看她,无意中知道的。”或许是担心忆锦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夏若男急急地解释。
“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过来看我!”忆锦说得真诚。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亲口告诉你一些事!”夏若男抬头看了眼忆锦,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开始慢慢讲述:
“说起来,我应该比你更早认识子介哥,似乎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我是父亲的老来女,从小就习惯了骄纵,可我并不傻,我知道,许多人接近我,不过是因为我父亲的财势。所以,除了子介哥,从小我就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可惜后来他跟着陈伯伯去了s市,等再次回来,他的世界里就多了一个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多难过,那时还小,总觉得是你趁我不备,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朋友,对你的敌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高中去外国就读,本来是子介哥的计划,但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于是我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努力让自己融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后来,无意从盛侃哥那里得知你也在a大附中,我就明白了他突然变卦的原因,新仇旧恨,所以之后见到你,才会刻意针对你。但若果没有那个意外,我并没有打算介入你和子介哥之间,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我也不屑成为别人感情里德第三者。”
夏若男讲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忆锦,忆锦知道她还有话,也不忙着打断,只是静静地倾听。
“那天早上,除却难堪,我心里其实是欢喜的,虽然明白勉强在一起的两个人不会幸福,但我还是想试试,大概是太年轻了!怀孕的事,我没有骗你,那时我甚至自私地想过,子介哥就算再不情愿,为了责任,他一定会留在我身边,只是没想到是宫外孕,一个注定无法降临在人间的生命。”夏若男自嘲地笑了笑,忆锦却忽然觉得酸涩,这还是出院后第一次又有落泪的冲动,原来有些伤口一直都在,只是自欺的人们假装它不存在或是已经愈合。
“手术后,我又回了国外,不是怕自己争不过你,也不是忽然间顿悟什么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爱情不是占有的大道理,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心不在我这儿的男人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或许连夏若男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这几句的时候,她的眼眶已经通红,她睁大了眼睛,微微向上抬起了头,这样的动作,或许是孩子气地不想流泪。她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又继续:
“上次照片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虽然很需要子介哥的帮忙,但我不会用那么无耻的手段。如果你们是因为那件事不愉快,我想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听到这里,忆锦终于明白夏若男的来意,这个平日里看来有些孤高,有些自以为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女人其实也是善良的,可惜她和子介的问题从来不是她!
“你的孩子有墓碑吗?”
也许没料到忆锦会这样问,夏若男有几分错愕,气氛稍稍有些僵滞,过了好几分钟,夏若男才开口:“我妈替我在五磊寺为孩子放了一个牌位,但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没去看过几次!”
“是这样啊——”忆锦低低叹息一声后就不在言语。但是夏若男,还有几分不放心
“你和——”
“你能过来这一趟,我很感谢,但我和子介之间的问题,并不是那些,你不用多想。倒是你自己,既然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手,这么现在还孑然一身?!有时候,多注意一下你周围,不要错过真正爱你的人。”
“我知道,可正因为是自己身边的人,太清楚自己的过去,有时反而觉得难以完全敞开心扉。今天我想说的,该说的都说了,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我自己至少是心安理得了。安慰的话,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也不想说,早点好起来。”
夏若男走后,忆锦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终于还是给熟悉的律师打了个电话,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决定的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曾有科学研究表明,人真正做出一个决定,往往只需要几秒。
婚礼
“你这阵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瘦了这么多,都快形销骨立了!难道你家那位‘红红杏出墙’?”
见面后,雪莉的嘴就没停过。这会儿,两人正拿着登机牌匆匆往登机口走。
“好了,小姐,你有功夫磨你那嘴皮子,还不如走快点儿,只有半个小时了,要是误了班机,看你怎么向央君交代?!”
“怎么连说话都听着底气不足的样子,该不会是陈大总裁昨晚——”
“你这跳跃也太大了点儿!过安检了,收起你这暧昧的神色,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呢!”
“小帅哥不去?”
“在我婆婆那儿。”自从那次子介把糯糯接到医院后,糯糯就一直呆在忆锦身边。而这期间,除了正常的问候电话,陈母什么也没多问,大概子介又撒了什么皇。只是没想到昨天赵芝会突然到访,大概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这段婚姻真的结束,也许忆锦最愧对的就是赵芝,一个曾经给过自己许多帮助与关怀的长辈。
“在想什么呢?这么投入!”雪莉用手肘轻撞了忆锦一下,好奇地看着她。
“是有些事,不过我暂时不想说。”
“虽然呢你姐妹我平时是有些八卦,但还没到灭绝人性的地步,你真不想说,我也不会强逼你,但忆锦,凡事不要都自己扛着,我这副肩膀呢,随时可以借你依靠。”
忆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感激的笑了笑。有朋友多好!
因为新郎与新娘都是y市本地人,所以嫁娶事宜都按照当地的风俗进行,琐琐碎碎一大堆不说,还是一套一套的,幸好有好些实战经验丰富的长辈在操持,不然一定是手忙脚乱。
“我说,这也太恐怖了吧,这是嫁人呢还是受罪呢?”雪莉听了央君妈妈刚才吩咐央君的注意事项,有感而发。
“我也觉得够呛,似乎昨天开始就没消停过!”少璐搭腔。
对于两人的抱怨,央君只是柔柔一笑。
“都快八点了,怎么化妆师还没到?”忆锦看了眼时间,不免有些着急。按y市习俗新郎中午会来女方吃饭,因为吃饭分为吃点心和敬酒两轮,所以到的时间会比较早。
“这事是阿峰那边联系的,我打个电话问问。”阿峰就是本次婚礼的另一个主角——戚泽峰,一位可以算是年轻有为的医生。
央君刚打完电话,她妈妈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央央,你礼服放哪儿了?你姑姑说,她昨天事多,忘记给衣服‘熏香’了,这可是不吉利的!”
“在我衣柜里呢!少璐,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呀,阿姨,这儿有好几身呢?都要?”少璐打开衣柜就犯了懵,这到底是指哪一件啊?
“这孩子,当然是每一件都要!”周妈妈好脾气地笑了笑,倒叫少璐有几分不好意思,
“对了,你脸上怎么还干干净净的,化妆师呢?”周妈妈环视了一遍女儿的房间,那么重
要的人物怎么还没就位呢?
“我刚给阿峰打过电话,他说已经叫他朋友去接了,应该很快就到。”
“那就好。对了,你奶奶有些话要嘱咐你,趁化妆师还没到,你去趟她房间。”
“好!那忆锦,你就照着这个号码帮我打个电话,这是阿峰他朋友的,问问她们到哪儿
了,我们这边不好找,如果不知道在那个路口转弯,我可以叫人去迎迎。”央君把手机交到忆
锦手里,就跟着妈妈走了出去。
看着新郎传来短信上那串熟悉的数字,忆锦有几秒的空白,人生怎么会有这样多的巧合!
“真没想到,姚瑟会是伴郎之一,要不是刚刚他忙着替新郎挡酒,我还真想好好问问他
与新郎的渊源!”雪莉趁着央君重新化妆的空挡,坐在小沙发上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我倒是挺同情新郎他们的,央君,你们家亲戚也忒狠了,收了人家n多红包不说,还
灌了他们那么多酒!太不厚道了!”尽管离中午那场酒宴已经快一个多小时,少璐还是于心不
忍。
“少璐姐,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边都这样,今天中午这样的已经算轻了,我还见过新
郎被抬着回去的呢?!”说话的是央君的一个表妹,大学新鲜人,已经一天多的相处,与忆锦
几个已经混得很熟。
“这也太恐怖了,那他下午还怎么来接新娘子?!”
对于少璐的提问,小姑娘耸肩,表示她也不知。
“你也别光顾着同情别人!晚上可是新娘敬酒,到时九死一生的可是我们几个,
照中午那规矩,伴郎伴娘就是用来挡酒的!”
“不是说晚上是在酒店里,一切由婚庆公司操持,还有敬酒?”少璐略过雪莉,直接转
向正受化妆师摆布的央君,无奈对方只是投以歉意的一笑。
“神啊!救救我吧!”少璐躺在床上做垂死状!
忆锦连中午吃的都吐了个一干二净,这“敬酒”还真够折腾人的。本想用冷水洗一把脸,
好醒醒酒,但想到脸上的精致妆容,还是做了罢。漱了漱口,多少没刚才那样难受。
“擦擦吧!”一块男士手帕递到忆锦眼前,忆锦抬头,整衣镜里映照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月余没见,他也清减了不少。
“你不应该喝那么多的,帮人也要量力而行。”
“我一直以为自己酒量张进了不少,让你笑话了。”忆锦没有接手帕,而是从洗手台的一
旁抽了张纸巾,擦干了嘴角的水渍。
“不要勉强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会——”姚瑟上前扶住脚步虚浮的忆锦,却被
她轻轻挣脱,于是不再勉强,只是紧紧跟在忆锦身后。
“会怎样?”姚瑟没料到忆锦会突然转身,脚步一个不收,两人撞了个满怀。此时恰有
服务员从他们身经过,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
忆锦忽然觉得一阵血气上涌,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羞恼。急急退了一步,却是一个趔趄,
幸而姚瑟急忙伸手,不然这洋相可真出大了。
“不要一直拒绝我的好意!”
忆锦看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终于不再抗拒。何必呢?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这样,那么
在过程中失点颜面又如何呢?
“你说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没?毕竟一个伴郎和一个伴娘同时失踪了!”在酒店花园里
吹了会儿冷风,忆锦觉得酒醒了不少。
“只要不是新娘和新郎,问题应该不大!”姚瑟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忆锦肩上。
“你自己穿吧,我不冷,新娘上轿的时候,我们几个贪污了好几个暖宝宝!”
“暖宝宝?!”姚瑟没接忆锦递过来的那件大衣,只是有几分好奇地重复着那个奇怪的名
词。
“你竟然不知道?!一种保暖的小物件。”看姚瑟的样子,是不打算收回去,忆锦也不再坚持,直接盖在了自己腿上。
“白阿姨让我谢谢你!”许久的沉默之后,忆锦轻轻开口。而姚瑟,只是看着远处深邃的夜空。
就当忆锦以为他不会对此作出回应时,姚瑟却开了口:
“其实我是羡慕那个女孩的,我一直都记得,我小时候生病她整夜守着我的情景。我恨她,并不是觉得她用我换取了大笔的钱财,只是发现,原来我并不是她的唯一。”
“可她爱你,也许少年的你还无法理解,但现在,你应该能明白她当初之所以作出那样决定的原因。”
“明白是一回儿事,接受却是另一回。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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