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_分节阅读 1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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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那就不值得了。邵先生、司马先生都是港岛异术界的大人物,我怕我们这边根本无法自保,一旦梅、孙两位施放毒虫反击,势必弄得不可收拾,还要伤及无辜,那就不好了。这样,你我各说出一个自己心底的秘密作为交换,怎么样?”夏雪语速加快,等我稍一沉吟,马上接下去,“好,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我先来说。我到藏地来,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母亲。如果能找到她,带她回去,我们全家人都会高兴疯了。”

    她的心机果然够深,把自己的目的抢先说出来,等于将我一军。

    “哦?这么简单?”我在努力判断这一理由的真假。

    瑞茜卡那边的资料还没到,现在的状况是我姑妄听之,夏雪姑妄言之。

    “母亲是世间最伟大的人,你竟然说这件事简单?”夏雪用手指缠绕着腮边垂下的长发,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

    一切真相都会在瑞茜卡的资料到达后揭开,我不担心有人向自己施展“销魂蛊”,但她的美丽姿态展露在渐渐聚拢来的暮色里,绝对是一种无言飘摇的巨大诱惑。

    “轮到你了,说说看吧?”夏雪弯下了纤腰,盯着我的侧面。晚风吹来,她身上、发上的幽香立刻萦绕着我,如一场旖旎的好梦,让我想起了古人“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句子。

    感谢叔叔在世时一直督促我日夜不辍地内外双修,内功定力几乎与港岛的几位太极派名宿相近,所以夏雪的诱惑力像风只是风、如梦只是梦,不会在我心底留下任何痕迹。炼蛊师的种种蛊术、诡术只对定力差的人有效,真正遇到绝顶高手的话,非但不能如愿取胜,反而会受到蛊虫的反噬。

    事实上,我不想看到夏雪向自己下蛊,却怕她意外受伤。

    “从港岛来,到拉萨去,与朋友会合。不为名利,只为心证;不求腾达,只求心无挂碍。”这些话,隐含着我的心事,不一一细说,谁能明白?

    第一部分 第39节:第一部  冰河山谷(38)

    “我找人,你问心,这么说大家是没有利害冲突的了?那么,我来考考你,如果大家同时看到雪山下深埋的巨大宝藏,没有外人在场,你会怎么做?两下火并,还是划地均分?”夏雪不满足于我那段偈语般的答案,直截了当地要我做选择题。

    “夏小姐,这样的假设并不成立。真要我回答的话,友情胜于任何金钱名利。”这句话比较适合放在我和叶天之间。

    我们是性情相近、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他的果敢机智、敢闯敢干的精神连叔叔都为之激赏。这一次,当我选择入藏解谜时,他主动请缨提前一个月赶到拉萨,替我安排好一切,免得我刚刚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难以挣脱出来,精神没有完全恢复,旅程中发生意外。

    忽然,那小男孩离开众人,越过小路,向西面走去。正在与梅天蝎低语的孙柔枪立刻起身,紧跟在后面。绕过一排低矮的石屋后,那位留着花白山羊胡的老僧像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霍地自阴影里站起来,正对着他们两个。

    “咦?”夏雪一怔,顾不得跟我斗智,举起望远镜观察。

    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小男孩与藏僧就那样对望着,一个仰着头,一个俯着身,像是着了魔一般。如此一来,孙柔枪的位置立刻显得极为尴尬,既无法插话交流,也不肯示弱后退,踌躇不决地站在原地。

    “我要过去了,有空再聊。”夏雪急匆匆地收起香烟和火柴,快步过河,去与孙柔枪会合。

    “伏藏之谜现在醒悟还不晚,叔叔在追寻什么?发现了什么?得到过什么?”我向自己提问,却不能自问自答。按照叔叔那些好朋友们私下里的讨论结果,我的智慧不及大哥陈塘,若他在此,是不是所有的谜题都会势如破竹般解开?

    众多心理学专家们研究发现,两父子之间的感受有极大的共通之处,这是由人类胚胎特殊的受精、发育、成长过程决定的。有百分之十的例证表明,从事高科技研究的父亲,能够通过脑电波馈射的方式,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儿子,其成功率约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范围。

    同理,能够继承叔叔衣钵的只能是大哥陈塘,而不是我。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暗自发誓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回来。

    日记本上记载,叔叔从加德满都北上时,雇用了一位陌生的向导和二十名民夫。原先一直跟他合作的老向导因腿疾无法成行,用电话推荐了另一个人选。那次行程也没有特别奇异之处,叔叔只留下例行公事一样的几点吃饭、几点出发、几点驻营之类的简单记录,一直到被撕掉的那几页为止。后面,他记载的是抵达拉萨大昭寺后,会见了从前的老友,大家谈的大多是藏地的发展、藏地文物在国际拍卖会上的表现、藏地的文化发掘等话题。

    可以说,整本日记上,除了缺失的几页外,都可以用“流水账”来形容。

    “从入境到拉萨之间,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沿冰河上溯,看到了鹰嘴台和那些神奇的岩画?也遇到神鹰会的人现身挑衅。”无论如何,他不会遇到顾盼生姿的夏雪。人与人的相遇非常奇特,如果我和她在人潮汹涌的港岛遇见,即使是擦肩而过也不会带给彼此说话结识的机会。神秘藏地的空旷荒芜,恰好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压迫着大家要彼此关照,闯过一次又一次劫难。

    天色太暗了,我已经看不见本子上的字迹,只好将它合起来。

    蓦地,我的指肚从本子封面上滑过时,一下子感触到了硬壳封皮上凹凸不平的笔画,不禁讶然,潜心地摩挲辨认着。拿到这日记本许久了,从来没有想到,叔叔会在封面上做文章,留下某些暗线。

    “香、雪、海?是‘香雪海’三个字!”我欣喜地读出了那三个字,所有用指甲和笔帽划出来的字迹,都是这三个字,纷乱叠加着占满了日记本的封面和封底。

    “香雪海”一词,来自于赏梅者的佳句。史书记载,邓尉香雪海位于光福邓尉山一带,这里自古为江南赏梅佳处,“有邓尉梅花甲天下”之称。每当二月,梅花吐蕊,势若雪海,满山盈谷,香气醉人,“香雪海”三字声名远扬。

    第一部分 第40节:第一部  冰河山谷(39)

    我熟悉叔叔的笔迹,他分别用小篆体、隶体、行草体、楷体、宋徽宗瘦金体、王羲之兰亭集序体描摹着那三个字,小心地绕开笔画重叠处,前后共写了一百零八个同样的名字。

    “人名?地名?书名?”印象中,叔叔从未提及过这个名字,他的书房里也没有相关的条幅和卷轴。

    “陈先生,马上就要开饭了,邵先生有请。”向导嘉措顿珠站在河对岸叫我。他的汉语说得不错,人也憨厚,深得邵节、司马镜的喜爱。

    我缓步过河,在路东面最后一座石屋里见到了邵节和司马镜,汉藏合璧的晚餐也已经摆满了小桌。

    “嘉措顿珠,进来一起喝酒吧,顺便给我们讲讲藏族老僧的事。”司马镜照例蜷缩在大衣里,还没开始喝酒,眉目之间懒洋洋的,仿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叔叔的几个老友中,他是最懂得也最舍得享乐的,在港岛上流社会人士中颇为有名。

    嘉措顿珠的黝黑脸庞上露出些许羞涩,举起粗糙的手指,摸着耳朵上嵌着的绿松石耳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我们都很愿意听你说故事,来吧,天下之大,皆兄弟也。”司马镜引用了汉族人常说的一句古语,笑拍着身边已经铺了毡毯的石块。藏地人家生活简陋,一切桌椅板凳包括睡床,全部用石头代替,有些隐居的山民甚至毕生不知道世界上有“床”这种东西存在。

    入藏随俗,我们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席地而坐、枕石安睡的生活,比起港岛大宅里的席梦思床垫、天鹅绒枕头来,也差不了许多。

    “我已经收了叶天先生足够多的向导酬劳,不敢再打扰各位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把多出的钱,敬献到大昭寺去,|福哇小說@下載站|替叶先生和各位在转经筒前祈福。我们出来赚钱,只是要填饱家人的肚子,谁也不敢奢望更多,那样一来,会被活佛降罪的。”嘉措顿珠摘下厚厚的狼皮帽子,用力地按在胸口上。

    “没关系,只是几杯酒罢了,而且你说故事、我们请酒,这就像八廓街上的藏民们‘以物易物’一样,谁也不会吃亏。”司马镜不急不慢地劝说他。

    八廓街是围绕着大昭寺修建的一条繁华商业街,位于拉萨旧城区的中心,比较完整地保存了古城的传统面貌,已经成为拉萨的宗教、经济、文化、民族手工艺乃至西藏风土人情的集结地,也是旅行者到拉萨的必游之地。

    叔叔说过,在八廓街街头,不仅能感受到西藏老城区的古朴,同时也感受到现今的繁荣和文明。八廓街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对信教的和不信教的人都同样有吸引力,凡是来到拉萨的人,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香客游人,都会对这里产生浓厚的兴趣,使得八廓街千年不衰、人气兴盛。

    我请嘉措顿珠进屋,几杯白酒下肚,他便彻底放开,不再忸怩。

    “贝夏村已经没有寺庙了,那名老僧怎么还是守在这里,不肯离去?还有,他是属于黄、红、白、花四教里的哪一派,难道就找不到更好的寺院挂靠吗?非要在这里喝西北风?”这是邵节的问题,他又一次充当了司马镜的传声筒。

    藏传佛教四大教派分别是宁玛派(俗称“红教”)、萨迦派(俗称“花教”)、噶举派(俗称“白教”)、格鲁派(俗称“黄教”)。

    黄教诞生于公元十五世纪初叶,该教派的创立者宗喀巴针对当时佛教各教派戒律废弛、僧人追逐世俗权势财富等情况,倡导以噶丹派教义为基础,主张僧侣严守戒律、崇尚苦行、独身不娶、脱离农事,教义上强调显密次第,先显后密,循序渐进地学习。宗喀巴在世时,该教派以他亲自创建的甘丹寺自称为甘丹派,又因宗喀巴和他的弟子们为区别于旧的各教派而头戴黄帽,故又俗称黄教派。

    据《黄琉璃史》载,仅一六九四年至一七三三年四十年内,黄教僧侣人数就从十三万人增长到二十二万人。到乾隆二年(公元1737年)格鲁派达赖系统所属寺院有三千一百五十座,僧侣三十四万两千五百六十人;班禅系统所属寺院已达到三百二十七座,僧侣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人。

    第一部分 第41节:第一部  冰河山谷(40)

    著名的格鲁派寺院有西藏的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俗称三大寺)、扎什伦布寺(班禅的驻锡寺院)、青海的塔尔寺、甘肃的拉卜楞寺等,其中甘丹寺是宗喀巴所亲建,又有宗喀巴及其法座继承者九十多辈甘丹池巴的灵塔,因此宗教地位很高。黄教各大寺院不但建筑宏伟、金碧辉煌,而且僧人众多,势力雄厚。

    “这些问题很多人问过的,但他从不回答。我走这条入藏线路五年,无数次看见他放风筝,也无数次在钱粮上接济过他。有人说他是黄教僧人,因为某件事被寺庙驱逐出来的;也有很多人怀疑他不是真正的僧人,只是守在这里装装样子罢了,与黄、红、白、花四教都扯不上关系。但是,藏地这么大,谁能跟他认真计较?”嘉措顿珠举着酒碗嘿嘿笑着,仿佛对老僧的宽容能令自己感到更加快乐。

    藏传佛教的门派细分比较复杂,看样子老僧的来历早就无法追查了。

    “除了放风筝,他还有什么奇怪之处吗?比如他手里那支老式望远镜?”我隐约提醒嘉措顿珠。

    “据说那是一支英国商队送他的,而且是由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亲自递到他手里。我没亲眼见过,也不敢乱说,胡乱亵渎佛法是要被上天降罪的。关于那件事,最确切的一种说法是,那漂亮女人来藏地寻找一件东西,已经是第六次抵达贝夏村。她站在冰河中央向着雪山发誓,如果再找不到,就用尖刀自裁,让身体里的鲜血与藏地的河水融为一体,使自己的思想与群山长眠在一起。那时候,老僧人从自己居住的石屋里走出来,向她说了一句话,然后她就一言不发地跳上岸,把准备自杀的藏刀和望远镜一起交到他手里,跟在他后面进了石屋。”

    讲长篇大论故事的时候,嘉措顿珠的汉语就不够用了,不断地夹杂进一些藏语来。所幸我在藏语方面的词汇量非常丰富,能够适时地替他翻译出来,说给邵节和司马镜听。

    “那是一个漂亮得像珠穆朗玛峰顶的雪莲花一样的女人,看到过当时情景的人都说,那种女人是不适合留在人间的,一定是天上的佛为了某种特殊原因转生人间,死后还是要回到天上,就如同藏地尊贵无比、圣洁无比的女活佛那样。”嘉措顿珠的酒碗停在嘴边,被藏地风沙磨砺得粗糙干裂的脸上浮现出迷惘的微笑。

    “竟然有这么美的女人来藏地寻宝?”邵节耸耸肩,对嘉措顿珠的描述有些怀疑。

    一路上,我们也见过许多藏地旅行团,混杂在里面的女性游客不少,但无论是女孩还是女人,无一例外都是泼辣而剽悍,带着与藏地山川风物接近的那股“野性”,与“雪莲花”这样的譬喻相差十万八千里。

    嘉措顿珠立刻涨红了脸:“我的父亲亲眼看见过她,他就是那个商队的第一向导,还跟她说过话。”

    藏民诚实朴拙,一旦听出有人怀疑他的话,立刻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辩白。

    我早就放下了酒杯,脑子里的事情太多,喝酒只会误事。作为一个合格的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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