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卿_分节阅读 1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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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的,爬也要爬到终点。

    只是当别人发现他的存在时,看到的似乎就只有他的光明面,任何一丝辉煌的成就,都因为笼上了皇权的光芒,而折射出无数种虚幻的影子来。

    实际上,他的母亲,只是端木家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奴,却是一个十足漂亮的女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买来的,女奴对于自己的身世从来都是绝口不提。

    她在府里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沉默寡言,可是却难以掩饰自己的芳华。

    无论她穿什么,她初来乍到府里时穿的那件白色苎麻织衣,或者换了别的的粗布麻衣,所到之处,却连那些穿金戴银的贵妇人都要侧目而视。

    她们鄙薄她,轻贱她,却又嫉妒她。

    见色心起的端木老爷见了这个女奴之后,心痒难耐,屡献殷勤,却遭到了对方义正严词的拒绝。

    终于有一次怒火中烧,不由分说将其强行掳入房中,粗暴地玷污了。

    不久之后,这个女奴便珠胎暗结。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克制饮食,常常半夜三更饿得直掉眼泪,有时候痛得直打滚,却还是不敢声张。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痛苦十月,后来,她在柴房那种阴冷的地方偷偷生下孩子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地流干,抱着那个她最爱的孩子,平静地死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端木凌被一个淘米煮饭的老婆子收养了,对外隐藏他的身世。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关他是端木老爷qiang暴女生奴下的孽种的流言,还是不胫而走。

    没错,他是一个孽种,可是这个孽种,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充满仇恨地唾弃着他的父亲,甚至鄙夷着整个端木家族。

    端木凌的爹早已没有了祖父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度,在他看来那个身材臃肿的男人纯粹就是一条家族的蛀虫,躲在祖宗的荫庇下,终日沉湎于酒色财气,挥霍着祖宗用戎马一生换来的财富、权势、以及所剩无几的荣耀。

    也许是这个孩子的眼神太过坚冷了吧,所有族人都觉得他是邪性的。

    “不祥呢。那个妖姬所生的孽种。”所有人都这样看他,戳着脊背冷冷地讥诮他、辱骂他,还有些小子喜欢动不动殴打他。

    可是,他端木凌却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他的眼神就像一匹凶恶的小野狼,打不赢却从来不逃跑,就算伤痕累累,就算血肉模糊,他也要跟这些侮辱他及母亲的人拼命。

    尽管常常是挨打的份多些,当他真的从来没有临阵脱逃过。

    “那个孩子……”直到八岁那一天,在一个雨后黄昏,一条遍布青苔的巷道里,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一堵坍塌的破旧围墙墙,看到小小年纪的他跟一群欺负他的人厮打在一起,头破血流,眼神却仿佛发着困兽一般的金光。

    那个男子震撼了,看着这一幕,皱眉讷言良久。

    很有趣呢。这个孩子……身上潜藏着一种莫名诡谲的力量。

    那是……血腥的力量,能跟“倾天”相对的力量么?

    “你们放开他。”终于,这个人淡淡开口,眼角眉梢竟然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神色却是温和的。

    赶跑了那些人,他的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孩子的身上,俯身想要将他拉起,“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你是谁?”在他的手快要触及到那个孩子折断的胳膊时,那个孩子猛然向后瑟缩了一下,眼神警醒,仿佛一只小小的野兽在拼死守护自己最后的家园。

    “我跟你一个姓。”男子淡然说着,已经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轻轻一震,奇异的事发生了,竟然没有丝毫疼痛传来,反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的温暖的泉水,缓缓沁入骨髓之中。

    那个孩子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既惊恐又新奇,他实在不愿相信这样一个美好的人,竟然也是出自于端木家族,莫非……他是那个老色鬼的另一个私生子?

    早熟的端木凌,暗暗揣摩着对方的身世,不知不觉间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呵……别怕,先疗伤。”那个男人每触及他身上一处伤口,那种温暖如泉的感觉就会传遍身心,细心替他将身上的创伤一处处愈合,在那个倔强的孩子试图挣扎的时候,他的手法就会变得很霸道,不由分说按住不动。

    “我曾经也是端木家的人。”末了,那个神秘男人告诉他,“只是这四十年来,我一直在这片大陆上飘荡,寻找我的有缘人,不曾回过一次家门……”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朱门豪宅一角,仿佛嗅到了其中传来的香艳糜烂的气息,眉头一皱,眼神微凛,“想不到,那个废物终究还是把家败到这一步了,看来端木家的厄运不远了……除非——”

    他顿了顿,眸底闪过冷月一般的光芒,“除非,有一个人愿意站起来挑起肩上的重担——舍弃任何代价,哪怕付出自己的肉体跟灵魂,永不止息地战斗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满是伤痕的孩子身上,眼神仿佛有了质感,钝钝的,仿佛能切割人的灵魂,“孩子,假如我赐予你力量,可是却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情,可能你以后想起来,那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可能跟你一心想走的那条路截然相反,你愿意吗?”

    “我们端木家族是靠正义跟斗气而生的,你身上似乎有那种力量。”

    “跟着我文武兼修,加入我仙乐门,肩负起更多的责任……愿意吗?”

    那个孩子一直在紧紧地盯着他,眼底的光芒雪亮雪亮的,听到这里忽然振臂一挥,面容稚气却坚定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我要变得更强!更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那种熊熊燃烧的东西,竟然仿佛散发着炙人心肺的热度。

    仙乐门的师尊一愣,继而摹然笑了起来,眼角噙着一丝莫测的悲悯之色,喃喃,“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后悔呢,那样下去过完一生,很痛苦啊……”

    尽管认了这样一个神踪不定的师父,可是表面上,他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得不到族人认可的野种,无论多么努力,付出比别人多一百倍、一千倍的努力,总是遭到奚落跟鄙夷。

    当别的同龄孩子都在玩游戏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练功,常常把手掌劈木桩劈得血肉模糊,却一刻也不肯歇下。

    从年少时开始,经历的是家族内部的层层筛选,一次比一次严酷,到最后竟然要打败自己一心敬重的师父。

    ——那个永远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的师父,有着他难以想象的刚毅心性,从小教他剑技,御射,骑猎……种种精妙功夫,以及正直的人品跟坚忍不拔的性格。

    师父为了他呕心沥血地付出一切,到了最后,他却必须打败他,才能挣脱整个家族的枷锁。

    “凌,你想要自由,多么奢侈的愿望啊。”师父是他最后一关的阻截者。

    为了破除前几关的玲珑阵,他已然拆骨般浑身鲜血淋漓,可是那种不顾一切的傲气仍然镌刻骨髓,执剑的手上遍布创痕,那都是以前练剑留下的伤疤。

    少年的他,仰头看着他清风流月般的师父高踞在玲珑塔的祭台之上,长风托起衣袂,宛如仙人。

    端木凌默默看着,无语,泪水却慢慢流过了脸颊。

    “全族只有一个人能有那样恣肆的自由,只有整个家族最强的人,才能有那样奢侈的愿望。”

    “端木家族只要一个最强的人,百年来即是如此。”

    “你可以失败,但是失败之后就会变成人人厌弃的孤魂野鬼,终将被驱逐,被遗弃,了此残生……连我都瞧不起那样的你。”

    “凌,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得罪了,师父。”他听到自己冷定的声音落地,再抬头之际,所有的迟疑跟痛苦统统浮云般消散了,有的只是镇静,敏锐,跟贯穿一切的杀气。

    “师父,我要打败你,远离这个坐井观天的地方,去哪里呢?还不知道,但总归有一个地方是需要我的吧。”

    第十八章 付送折磨

    明熙王府,密室内深层的帷幕之后,传来低沉压抑的咳嗽声,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常人难以想象的低呼。

    那是一个人身心皆遭到极致折磨的自然反应,可是声音的主人却偏偏想用最后的神智把那种巨大的痛楚压制下去,所以就形成了那种模糊呜咽般的呐喊。

    听到那样的低呼声,隔着几重厚重的门,外围的烟水寒脸色越来越苍白。是啊……这样的痛苦,他看着他忍受了十几年这样惨无人道的痛苦和摧残,可是却找不到可以助他解脱的办法,更不用说去找那个始作俑者。

    “公子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士煌也是大惊失色,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跟颤抖。

    为什么,自从金靖夕从蓝一楼里回来之后,就把自己独自关在密室里,除了府中那名资历高深的老医师之外谁也不肯接见,甚至连贴身保镖的霍布田都被屏退了?他究竟想隐瞒什么?

    “怎么回事?”烟水寒以手掩面,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瘦峭的肩膀轻轻抖动,似乎再也忍不住内心里那种疲惫跟讥诮。

    “大师兄,在你眼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忽然问出了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霍地抬起头来,目光凛凛地注视着周士煌,神色出奇认真,貌似对那个答案很是期待。

    虽然相识的时间不过短短几日,可是周士煌阅历艰深,辨人识人的眼光是如此精准老道,根据金靖夕的一言一行判断他的为人,再综合以前听到的有关金靖夕的一些事迹,自然已将金靖夕的脾气跟秉性摸透了几分。

    只是……要想真正看透一个人,又是何其艰难?

    “聪明睿智,冷静自持,胸怀天下,礼贤下士……”

    “这些屁话你就别说了!”烟水寒一拳捶在侧面的墙上,低声用粗暴的话语打断了他,“我问的是,你不觉得他的‘弱点’太明显了吗?”

    “呃……”周士煌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烟水寒已经不待他回答,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一句,“他今日所受的苦,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听,你听,这样非人的待遇,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了……”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烟水寒微微侧耳,听得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嘶叫,唇角弯起莫测的笑意。

    “在蓝一楼里,那个女人用秘术传来了一封求救信,然后他就不顾一切地想要发兵救援,据说是雪国太子祠在交兵中起火了吧,是想要他去飞蛾扑火么?”

    语气一顿,更是难以捉摸的讽刺,轻嘲露骨,“七年前,为了帮她救起自己的情郎,为了成人之美,他跟鬼渊盟主达成了一个百倍损己的协议,我也不知道那个协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你说什么?!”周士煌顿时宛如被闪电劈中,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鬼渊盟?!”这三个字,无论放在哪里,无疑都具有同样的杀伤力。

    从创立之际开始,鬼渊盟的手上就背负了太多无法洗刷的血债,买凶杀人,惩治违背盟中意愿之人,威胁各诸侯国王室,盘踞钱财势力……

    虽然一直以来不乏妄想将其连根拔起之人,然而鬼渊盟据点神秘,杀手凌厉,光是其中嗜血鬼童一项就足以威震四方。

    而且据说,鬼童不过是地煞,地煞跟天煞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基本上属于最低级的一等。

    这中间隔着多少绝顶杀手,无人可知,最可怕的是,还没有人见过天煞是什么样子,因为这世上的那些所谓的强者,无论是“独孤求败”还是“东方不败”,往往用地煞或者中间级别的解决即可,都还轮不到鬼渊盟出动天煞。

    “没错。”烟水寒的面色不禁带着深深的厌恶,勾起了内心些许无奈惨然的意绪,“鬼渊盟主……那家伙,就好比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就不仅仅是虚弱那么简单了,每隔一段时间——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更短些,十几二十天的都有,现在更是毫无规律可言,才过去五天便又全面爆发了……我无法体会他现在的心情,这么些年来,他从来都不让外人看到那样狼狈的自己,说实话——我也不敢看。”

    “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周士煌心中的震撼不可言喻,脸色青白,“我只知道公子学成归来之后,一心一意扑在建树上,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冒出个女人来了?”

    “呵……他是一心一意扑在建树上,可他是个人,不是神!”烟水寒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有些刺人,说完后忽的冷笑,露出细白晶莹的牙齿,低声切切,“你忘了吗?我们蓝一楼里可多的是女人。”

    “他让其他所有女人的梦想落空,那么,就总有一个,毫不留情地折磨他,迟早要了他的命。”

    “那人是谁?”周士煌眼底冒起滋滋的杀气。

    烟水寒抿了抿嘴,还不待回答,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着蓝衫的女孩,莫名惊惶的声音传了过来:“寒哥哥,公子他怎么啦?我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人了,他没事吧?”

    来人正是金靖夕从蓝一楼带回来的蓝缈。

    经过几天的调养,蓝缈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气色,举止谈吐都活泼生动起来,带着书卷气的苍白脸上宛如抹了淡淡的胭脂,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少女灵动的光辉,衬着一头乌黑浓密而又略带蜷曲的长发,甚是可爱迷人。

    烟水寒皱着眉看向不懂规矩的蓝缈,冷冷道:“出去。以后只许待在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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