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卿_分节阅读 2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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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他真怀疑眼前这个妙人是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态,在满怀羞赧地征询自家兄长的意见。

    “嗯。”如果放在平时,听到自己那个鬼灵精怪的小师妹问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戏谑奚落一把,但这一次,他破天荒地没有,而是认真地回答:“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最美的。”

    湘纪闻言愣了一愣,继而笑开了,红着脸将他一把拉进门去,再反手扣上门,神秘兮兮道:“师兄你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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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听了湘纪的一番话,端木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蓦然变得苍白。

    “这难道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吗?”面对对方的震怒,湘纪很从容地答道,“欲破金曌合围之势,必将互为掎角的三方撕出一个口子来,那么应该从何下手呢?其一,纠集黔州、沂州、淮州南部的各番夷头领,与之签订血祭契约,承认在雪国解除危难之后,各部具有立藩的权力。”

    “那些人早有贰心,得此良机绝不会白白错过,更何况雪国一亡,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血盟可成,便能共同对付齐王率领的西路军,解除一方危难;其二,集中四方兵力对付宁歌尘,背水一战,至于具体怎么部署,我想师兄心里比我更清楚;其三,争取获得明熙王的支援,这是克敌制胜的一支奇兵,打的是出其不意之仗……”

    “向明熙王求援?”端木凌哑然失笑道,“这怎么可能?”

    彼时雪国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太子青洛生死未卜,他很明白湘纪的心情,同时为她的机智才谋感到暗暗吃惊。

    原来他的师妹不仅满腹诗书、锦绣才华,更兼是个运筹帷幄的女中豪杰。

    身为仙乐门下弟子,那种脱然独立的神气,睥睨世间的锐气,并不逊于她的同门师兄们,只是长久以来,在他们的光辉笼罩下,她甘于隐忍而已。

    湘纪的计谋,已经与他心中所想相差无几,但是,无论是跟诸番订立血盟,还是向明熙王求援,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尤其是明熙王,他一个金曌七王之首,何须对雪国残兵败甲施以援手?即便不想宁歌尘坐大、龚培势力滔天,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资敌,授人以权柄,遭世人唾骂。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既然是我出的难题,那便由我来完成。”湘纪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明熙王若是跟传说中一样神,那便是高瞻远瞩之人,断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端木凌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道:“你拿什么作筹码?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

    见对方点头,忽的失笑,“师妹,你这种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吧?明熙王可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你若想擒住他的把柄,只恐难上登天。”

    “你相信我。”他说的那么直,湘纪实在难为情,可还是得硬着头皮道:“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筹码是没有多大效用的,最重要的是利益的结合——他会答应的。”

    “可我们雪国的男儿还没有死绝,用不着你一个女流之辈出马!”端木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咄咄逼人地道,“你要是去了,就是与青洛跟我为敌,我们都不会原谅你!”

    面对那样严厉的指责,换了从前那个温婉如玉的少女,一定早就吓得躲到一边去了,但这一次,湘纪没有。“师兄!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青洛死掉吗?你要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士卒尽丧、民不聊生?!看着一座座城池如郾城那般化为焦土?!”

    “不,我不会答应你的。”端木凌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回头冷冷地下令,“苏南!给我好生看着小姐,不准她踏出这个房门半步,否则我唯你是问!”

    “端木祭司!”湘纪猛地拔剑架在自己肩上,剑锋距离咽喉仅仅一线,斩钉截铁:“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之所以将此事相告,无疑是想获得师兄的帮助,既然你不同意,那也不要拦着我,因为我心意已决。试想,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数百万庶民终将沦为敌国仆役!为今之计,唯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你若不从我,今天我便死在你面前!”

    端木凌目光一凛,猝然出手,截住那柄寒光烁烁的剑身,抓得很紧,锋刃立即割破他的肌肤,温热的血从他的手心淌了出来。

    “好。”这句千难万难的话,吐出来却根本不像是自己说的,倒吸了口冷气,“我答应你。”

    他的神色一瞬间颓丧到了极点,心中那团不祥的阴影越来越浓厚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会失去她,而且将要失去更多。

    第二十七章 素手瑶琴

    七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二月,频繁的雨雪已经使人烦腻起来,金靖夕率领的本部兵马正沿河南下,意图从西南方对雪国形成合围之势。

    这一日细雨清寒了半宿,途经一片颇具江南风味的竹林,悄无声息的行军途中,铁蹄轻轻踏雪,忽然也仿佛洗净了马蹄铁上的血腥味道,多了几分恣肆悠游。

    天色欲晚,金靖夕不愿在临近的大户人家落宿,于是在雪地里支起了一顶瞻观大气的帐篷,帐篷一顶套着一顶,一直延伸到整个深林,士兵们则分散开来驻守在竹林各处,随时警戒四周保护公子的安全。

    就在天际落下最后一缕晚霞之际,一幢废弃已久的竹苑深处,忽然响起了铮铮的琴音,绵延动听,不啻仙乐,在这空旷的深山雪谷里久久不绝。

    竹林里刚刚燃起一大堆篝火,十几个魁梧大汉围着篝火畅怀饮酒,一个落魄书生正在众人中间面色尴尬地说着狐仙报恩的故事。

    此人姓卢名子栋,本因战火毁了家园,顺道南下避灾的,谁知一个不巧,迎面碰到这队浩浩荡荡的大军,更倒霉的是,竟然被当成了敌方的探子给扣押了。

    明熙王手下的这支军队威名远扬,治军严谨,虽然不比一般的兵匪,却同样改不了从军前的游匪习气,其实明里暗里也没少给卢子栋气受。

    比如现在,这些家伙既要听他讲故事,又要极尽奚落耻笑之能事,直骂他穷酸书生就是喜欢白日做梦,讲得不是天仙配就是人鬼情未了,小时候脑袋一定被驴踢过。

    卢子栋敢怒不敢言,因此讲一个故事就要慨叹半天,直道明珠蒙尘,壮志未酬,引得众人发笑。

    他们本来正在集体嘲笑那个酸儒书生,这时忽然被那阵琴声给吸引住了注意力,对于那些常年在外行军作战的粗人而言,自是不懂这其中蕴藏着什么玄机,其中有个士兵一拍大腿道:“嗬!这定是那媚狐仙的勾魂曲吧,兄弟们听出味儿来了吗?那妞心里闹哄哄地想勾引汉子哩!哥们虽然着急,可还真不敢过去,要去了兴许被窝还没捂热,公子就让咱脑袋搬家了,要不把姓卢的送过去尝尝鲜儿?”

    说着觑向卢子栋,他这番话引来了轰然大笑,众人不由得起起哄来。

    卢子栋面上臊得不行,又恐对方真把他送到那种深山野林去了,他早就听说这一带经常有鬼作祟的,吓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在这时,一个喝得醉醺醺跑到林子里出恭的士兵,忽然提着裤子吓得屁滚尿流地奔了出来,口中结结巴巴地喊道:“不、不好啦!那便还真有个狐仙呢!美、美呆了!……”

    他如此这般地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简直把那小狐仙的样貌描绘得天上有地上无,引得众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至于那小狐仙不忍看他出恭的恶心样将他一脚踹了出来的事实,他就轻轻一笔带过了。

    “去看看!”领队的一发话,这些早就心猿意马之人,顿时欢呼雀跃着朝琴音起处蜂拥而去。

    行不多久,果见森林里一方清冷的青石之上,扑了一层薄薄的雪,雪上静坐着一名红衣少女,膝上横置一琴,正低眉顺眼地幽幽抚琴。

    琴音流淌而出,并不因为有这些人的贸然闯入而有所紊乱,仍是高山流水。

    尽管她不置一言,众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不由得齐刷刷屏住了呼吸,仿佛怕打破了眼前的美丽梦境。

    “你们王爷在哪里?”琴声戛然而止,少女忽然抬起头来,满脸认真地道,“我要见他。”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领队的叫程东克,笑得更是夸张,一张大嘴都几乎咧到了耳根,前仰后合道:“她说要见我们王爷?哈哈哈……她居然说要见我们王爷?”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王爷的架子就这么大?”少女安静的面容忽然变得有些气愤,抱琴而起,冷冷道,“你们去告诉他,本小姐名叫羽湘纪,在此恭候已久,今天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这下子程东克不敢再那么悖肆地笑了,嘿嘿地冷笑着,搓着双手一脸奸猾道:“小姑娘要见我们王爷,好啊,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旁边立即有人挤眉弄眼地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王爷指不定怎么高兴呢,他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指不定明儿个就连渣都不剩了……”

    “放你娘的狗屁!”程东克在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脑袋上擂了一拳,横眉竖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咱主子是什么人,那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小姑娘这么楚楚可怜,说什么也能撑到后天不是?哈哈哈……”

    ……那些家伙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狼,在看着一只美味可口的小白兔,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抒情达意的长啸。

    怎么……好像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色狼窝当中呢。湘纪茫然四顾,暗忖那金靖夕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虽然此番深入虎穴,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可到底是个没出过保护伞的女孩子,临阵忽然有些慌了手脚了。

    这群人正在起哄胡闹的时候,有个穿着淡金织裘的英挺少年一抬腿从附近一顶帐篷里走了出来,听得外面喧嚣不止,少年的脸色极端阴沉,迈着轻捷的脚步走了过来,大声怒喝道:“程东克在哪里?给爷滚过来!”

    此人乃是金靖夕的胞弟金徽英,平时最受太妃宠爱,养成了倨傲骄纵的性格。

    此番太妃是特意让他出来随军磨练的,行军途中环境恶劣,平日里就知道在王城跑马遛鸟的纨绔子弟,何曾吃过这等苦头?

    金徽英心里正窝着一把火没处发,眼见自己的直隶属军也是这副不成气的样子,黑黑的瞳眸里腾起的火焰都仿佛要把人烧成灰烬了。

    他这呼声一落,本来正热热闹闹地挤作一团的人忽然作鸟兽状,程东克满脸堆笑地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抱着金徽英的腿道:“小的在此,主子有何吩咐?”

    “擦擦你的口水!”金徽英神色嫌恶地将他一脚踹开,掸了掸被拉扯过的长袍下摆,沉着脸道:“本公子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今儿个你敢再拿些有的没的东西敷衍,爷就一刀砍了你的狗头!”

    “主子息怒,息怒。”亏了程东克九尺男儿的大身板,在金徽英面前硬是卑微得跟只癞皮狗似的,趴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个劲儿地求饶,末了又露出一脸忠诚的笑容道:“主子交代的事,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主子办好呀!这不,主子要的人,小的已经找着啦!”

    “你撒谎!这荒郊野外的,哪里还能找到像绿瑟那样的美人!都是你个狗奴才,我说要把绿瑟偷偷留下的,你却贪生怕死担心这事被我大哥知道了,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把她私下送走!”金徽英怒气冲冲,对着程东克一阵劈头盖脸的拳脚,打得那家伙鬼哭狼嚎,却又不敢逃走,更不敢闪避。

    “是啊,在世人眼里他是神的化身,母妃也爱他如珍似宝,现在就连你们这群奴才眼里,我都样样不如他!你们对着他言听计从,唯恐却之不恭,对着我却阳奉阴违!你这该死的狗奴才,我今儿非剥了你的皮不可!”对自己兄长累积了多年的嫉恨,郁积胸中的愤怒怨怼,化作了满腔恶毒的潮水,一瞬间淹没了金徽英的理智。

    程东克正悲叹自己此番小命绝矣,他太了解这位明熙王府的二公子了,脾气古怪,阴枭反复,暴戾无常,自己此番正撞在他软肋上,不死才怪。

    但是,奇怪得很,那顿暴风骤雨般拳脚猛地停了下来,金徽英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换了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俯身扶起程东克,拍了拍对方衣襟上的碎雪,看着鼻青脸肿的程东克,笑得和煦春风道:“小程辛苦了,你没事吧?”

    程东克受宠若惊,嘴巴都张成了o形,扭头一瞥,发现雪地里的不远处,那个清秀绝伦的盛装少女怀抱着绿瑶琴,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金徽英。

    程东克顿时心里一片豁亮,立马什么都明白了,赶紧配合地点头不迭道:“小的没事,小的好得很,主子真是宽厚仁德啊。”

    金徽英是什么人呀,年纪轻轻已经玩转京畿风月场所,金曌王城教坊花间,一提起二公子的名讳,谁人不是如雷贯耳。

    他方才此举,无疑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形象在美人面前受损罢了,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纯天然的反应。他将程东克一把拖到旁边,眼底闪烁着某种炽热的亮光,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个人——莫不是她?”

    程东克小鸡啄米般点头哈腰道:“正是。主子令名远播,这位姑娘乃是慕名前来,自荐枕席……”

    “好!”金徽英攥着拳头,露出一个心旌摇荡的笑容来,一锤定音,“把她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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