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来,“哎哟”一声惊叫道:“娘娘啊,大事不好啦!宫里刚来的消息,说是灵烛女祭遇刺身亡了!……”
“灵烛……”沧溟一听,顿时差点瘫倒在地。
原来,为了迎接太子平定西海,凯旋还朝,不日举行登基大典,灵烛女祭按照惯例,前往东方伏焰山拜祭旗山女神,不料中途被人杀死,凶手已经杳无踪迹。
要知道,灵烛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灵力高强之人,守护力量可谓达世之巅峰,又怎么可能有人深入军中,将其轻而易举地杀死呢?
命运的洪流,再次汹涌起来,所有邪恶的力量,都要通通冒出头来了。
这一刻,沧溟心中,忽然没来由地闪过一个谶言:灵烛灭,纵横起。
她知道,命运的转轮,终于开始以所有人不可遏止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第五十四章 打翻醋坛
清园太子寝宫,纱灯屏立,摇曳的烛影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暧昧。
在渐息的火光中,一名簪绾青丝的妙龄女子坐于琴案之后,宽大的裙裾上绣着繁复精美的火焰金莲,长长地铺展下来,她一手慵懒地托腮,另一手则攥着一把小刀,纤细白皙的手指微一用力,华丽笔锋在琴身上轻轻游走,窸窸窣窣地刻着什么。
每刻一笔,她唇角的笑纹就更加深刻,那一行字是用西海罕见的古语写成,唯有她自己方能看懂什么意思。
“你在干什么?”宁歌尘刚刚走到门口,一眼望见那个女人在动自己的琴,眸中不禁闪过一道凛冽的光。
“殿下,”魏烟雨抬首望见男子,轻唤,水一样的烟眸里盛着迷离的笑意,“好久不见。”
她本是前皇遗后,按理说应该跟其他妃嫔一样幽居太庙,可是,她的身份又有所不同。虽为女流之辈,却是鬼渊盟麾下最为尊贵的焰圣女,常在西海钟山诸国走动,被奉为西方诸教之首——魔教圣姑,称得上一言定生死,有号召千军万马之力。
面对美人如玉,宁歌尘却似乎根本看不见她眼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意,甩帘走近,俯身冷眼逼视着她,倾城地笑:“我说过,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歌尘……”魏烟雨只是望着他,眼底轻轻划过忧伤,却又似乎毫不畏惧,仍是那种不怒不恼的娇嗔软腔,“这么久没见,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去了何方,又做了些什么事呢?”
“你刚才叫我什么?”宁歌尘不觉好笑,手指轻佻地划过对方的脸颊,抚摸游走。
“歌尘。”魏烟雨自觉,她冰清玉洁,更兼身份高贵,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这么称呼也并无不妥。只是,不习惯被男人这样毫无顾忌地轻薄,女子温润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不禁泛起了一层羞赧的红晕,触手间一片滚烫的温度。
也只有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不可一世的焰圣女,才会放下所有戒备跟野心,跟所有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会心跳加速,会面红耳赤,犹如待宰的羔羊,温顺听话。
“住口。”再次听到从对方口中吐出这个称呼,冰冷纤长的手指微一停顿,蓦然抬起对方的下巴,将一张琉璃般易碎的美丽面容箍在手中,年轻男子的眸底,喜怒无常的怒意凝聚,“你不配这样叫我。”
魏烟雨一怔,由于吃痛,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脸色陡然苍白下来:“殿下……你竟忍心这样对我吗?”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男子冰冷钳制的手陡然松了开去,在一边坐了下来,一眼瞥见琴身上的字迹,虽不过寥寥几字,却是耗尽了一个女子心头热血写就,旁边甚至洇开了淡淡的血迹,他面无表情道,“这样的话,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提。”
言罢,毫不留情地一挥手,轻而易举地将字迹毁灭无形。
“你……”她怔怔地看着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心中陡然刺痛无比,禁不住流泪哽咽。
“等等,”在他欲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宁歌尘不禁皱起了眉。
魏烟雨心思何其细腻,明明知道被对方厌烦了,却仍旧不肯放手,宁可将自己所有的高傲跟自尊践踏在脚下,苦苦哀求道:“你不让我那样喊你,我就听话不喊,可是别那么快走好吗?我这次前来,是真的有至关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灵烛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灵烛死了?”刚把她的手扳开,宁歌尘回过身来,眼底闪过惊诧的神色,“谁下的手?”
“我也不知道,”魏烟雨神色失落,喃喃道,“西海那边的局面越来越混乱了,甚至连我行走其间,都是步步惊心,不过我想,应该是魔教指派之人,因为……他们想让我,继任灵烛的女祭之位,进而掌控整个金曌的暗势力。”
言及此处,陡然遇到宁歌尘清醒锐利的眼光,她的语气不禁低了下去:“可是,他们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一步,烟雨是殿下的人,此生只效命于殿下一个。”
对于这样的话,他却丝毫没有为之动容,冷冷地戳穿道:“究竟是他们想让你这么做,还是你自己想谋这个职位,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顿了顿,放出话来道,“这次的事,我就不深究了,不过你要记住,下不为例。”
“是。”魏烟雨轻轻颔首,遥想这么多年来,就算她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不过想待在他身边,想离他更近一些,可是,她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是枉然,都比不过那个人的一个眼神。
一念及此,她的心境越发凄凉起来。
“还有,”在她发怔的时候,男子低沉蛊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暧昧的气息离得很近,“你不要告诉我,天心魔玉,这次,还是一样没带在身边。”
他的目光冰冷而又凌厉,径直落到了魏烟雨雪白秀颀的脖颈上,仿佛有质感般寸寸移了下来,唇角边浮现一个冷嘲的弧度,似笑非笑道:“你都打算回宫当女祭了,像那样的宝贝东西,不会还落在魔教教主帐里吧?”
“你胡说!”魏烟雨恍悟对方话中所指,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一瞬间花容失色,“我没有!”
“有没有,看过才知道!”宁歌尘冷笑之余,在她急退的时候,猛然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拉了近身。
“你想干什么?!”魏烟雨差点跌入了他的怀里,年轻男子身上那种致命诱惑的气息,灼热而撩人,立时如潮水般包围过来,使得她心如擂鼓,呼吸困难。
与此同时,他冰凉料峭的手指,就此滑进了她的衣领里,魏烟雨整个人都傻掉了,怔怔地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任由他将自己的衣襟扯了开来。
看到她左侧肩胛骨偏下的地方,不出所料有一个火焰状的浅浅印记,宁歌尘妖邪无比地笑了起来,手一掠,早已凝聚于掌心的强大灵力,顿时将那个痕迹水渍一般消弭了开来。
“啪”地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细弱的骨头碎裂了,一个闪烁着红黑锐芒的东西在空气中凝形,径直落入了他手里,抬手攥住,宁歌尘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与此同时,魏烟雨那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体,被灵力一吸,顺风顺水地向前一倾,就此倒入了他怀里。
“既然你想要……”她在抬起头来之际,冷不防发现二人身后,居然还站着第三个人,正悄无声息地拂帘站在门口,以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们俩,魏烟雨被强行夺玉的恼意,顿时一扫而空,唇角划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那我就给你。”
湘纪好不容易找对路径,原想来见他最后一面,孰料,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香艳的场景。
她彻底怔在原地,动弹不得,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不,应该是望着宁歌尘一个人的背影,眼神由失望变得冰冷下去,渐渐地,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之色。
魏烟雨清楚地看到,那女子拂帘而伫的手指,在情不自禁地轻轻颤抖,尽管不置一言,却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的愤怒与悲哀。
羽湘纪,你也有今天?当日在地宫里,我所受的屈辱,如今要你加倍偿还!
魏烟雨恶毒地想着,不仅没有及早挣脱开来,反而毫无廉耻地,顺势抱住了宁歌尘的腰身,衣衫不整的曼妙身体,毫不犹豫紧紧贴了上去,梦呓般低喃:“歌尘……歌尘……我爱你啊……真的,真的好爱你……从七年前,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再也忘不了你……这么多年来,不管身在何方,无时无刻……”
这番绵绵情话,有一半是真情流露,另有一半,是为了给湘纪致命一击。
果然,湘纪自觉呆着无趣,在宁歌尘伸手推开那个女人之际,她已经转身走了开去。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翻江倒海,冒得全是千年陈醋的味道,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回旋:流氓……混蛋!这像是要死的人吗?!依我看,你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
第五十五章 为情所困
宁歌尘就跟背后长着双眼睛似的,怀里搂着个,还能感觉背后有个在醋性大发。
“湘?”一把将魏烟雨搡开,太子爷转身之际,立马捕捉到了那个离开的背影,他做贼心虚地手脚僵硬了一会儿,然后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不出二十步就在庭前园子里逮住了对方。
周围花木葳蕤,一片姹紫嫣红,可却跟湘纪的脸色大相径庭。
“你拉我作甚?”湘纪挣不开他的手,恼羞成怒,“我好像不认识你!”
宁歌尘握住她的手,不气不恼道:“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呀?”他露出了一个男人之间特有的贱兮兮的笑容,“你来得这么及时,我还没来得及动她呢。”
“你的意思是,嫌我来得太早了,不幸打搅了你们的好事,是这个意思吗?”湘纪绷着张小脸,开始胡搅蛮缠地较真,“那你还在这儿跟我耽误时间干嘛,回去继续呀!”
宁歌尘瞅了瞅她的颜色,溢开一丝暧昧的笑意:“湘,你吃醋了?”
“吃……吃你个大头鬼呀!”湘纪闹了个大红脸,狡辩道,“你睡女人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羽湘纪……”
每次宁歌尘用这种凉凉的语气喊她全名时,她都会打个冷颤,因为知道绝没自己什么好事。
“下个月初,将举行新皇登基大典,届时,朕就当着天下人的面封你为后……在此之前,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敢说,我不是你的什么?”果然无耻之尤,他的那句“我的人”杀伤力极大,把湘纪噎得哑口无言。
“谁要做你的皇后?”她总算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知道不能再敷衍作答了,冷静下来道,“你不过是想关着一只金丝鸟,等到玩腻了就彻底抛弃,否则不足以一雪前耻……我说得对吗?歌尘陛下?”
宁歌尘沉默了。
“你是这么想的?”过了许久,他忽然问。
“不是我这么想,事实就是这样……啊!”湘纪的话还没说完,攥着她手腕的手陡然一紧,她被粗暴地拉到了怀里,宁歌尘俯首在她的脖颈上吻了下来。
拼命推打,挣扎,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在那个钢铁般坚固的怀抱里,羽湘纪根本无力反抗,她第一次妥协了。
然而这一次,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仿佛是故意羞辱她,吻着吻着,忽然轻笑一声,变作了狠狠咬她一口。
他那副样子,像极了一个绝美妖娆的吸血鬼,摁住她不让动,那一口,痛得湘纪根本不敢动弹。
冰凉的贝齿,猝不及防地陷进血脉里,这一瞬间,就连呼吸都痛了起来。
鲜红的血,顺着她雪白的颈子,静静地淌了下来。
“……很痛吧?”松开她之际,他笑望着湘纪,以手轻轻抚着对方颈上那个淋漓的伤口,表情既深情又邪魅。
湘纪犹未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擦了擦自己唇畔殷红的血迹,眼中折射出跟刀锋一般雪亮的笑意,语气灼灼逼人:“没错,我就是要让你痛!……否则,你就永远都不知道我的感受。”
凛冽的疼痛,如乌云般盘旋在她心底,使得她的模样,几乎可以称得上,失魂落魄。
“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简直疯了?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走?想离开这里?离开我身边?”见对方再次颔首称是,他的心终于彻底跌了下去,支离破碎,整个人的神色也冷到了极点。
“呵……果然又是如此。”他苍白的容颜上,镀上了一层疯狂的阴暗之色,“那好,我以后随你去哪里,不会再管你了,不过,永生永世,你休想消掉我留在你身上的伤痕!”
“有了这个印记,不管你今后逃到天涯海角,我说要把你找回来,就一定能……”
言罢,他拂袖而去,步伐行云流水,毫无阻遏之意。
湘纪不敢看他的背影,只顾着自己铁青着脸从清远内冲出来,在林间小道上劈面碰到沧溟,女祭一瞧:这怎么满脸杀气呢?跟她之前预想的春色荡漾春色无边……的景象,实在相差太远了。
“哎—湘妃,湘妃,哪里走?”沧溟开口,“太子是不是见了你心情大好,又返过气来了?”
“他死了!”湘纪眼底也是一片杀气腾腾,“他怀里搂着个女人抽不开身,正好被我一剑劈死了!”
“呃……”沧溟抽了抽嘴角,“那你脖子上那个流着血的吻痕怎么解释?”
“狗咬的!”湘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哭音,一路跑了出去。
沧溟望着她的背影大为感慨:“那小子,下口还真狠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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