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奇缘_分节阅读 4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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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反复对天的欢呼拉起了他高昂的情绪,两边的士兵闻言,先是呆呆静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一片如海一样的吼叫,穿过了云霄,浩瀚的呐喊中,擎云和那战各自离开。

    他们不是神鬼!

    就算曾经是……,那也已经是曾经了。

    他们生活着,不满足的,已经满足了。

    或许生命的意义从来就不在于最后的得失,而是一段内心的起伏,而是一场灵魂的相遇。

    他们背对背的离开,直到三军纠缠如一锅的开水,他们才笑了,没有回头,只是策马而去。

    各自的选择,常赖一瞬的承诺。

    承诺了,于是遵守了,遵守了,于是足够了。

    ……  站在边城广平城头,那战看着远方越行越远的天都大军,那处一片灰飞。

    直到最后,皇北霜也不肯见他一面,他送去的信,没有一封得到回应,她带着关影王后的身份离开了他,毫不留恋,毫无犹豫。

    皇北霜……  那战眯起眼,看着那处华丽的轿鸾。

    从来就不知道,她对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从来就没有答案,他对她来说,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

    他这一生,拥有过许多女人,却没有一个能与他平起平坐。

    还记得小时侯,太上王曾说,一个伟大的君王,不可能有女人与之齐肩。

    权利的颠峰,意味着孤独和忍受孤独,而女人带来的安慰,永远不能越过黑夜。

    每当黎明到来,缠绵结束,他能做的,只是走上大殿,受万人朝拜,然后踏在脚下的,是国土,握在手中的,是利剑,藏在心里的,是霸业,留给来生的,则是爱情。

    爱情,留给来生……  没有了皇北霜的广寒宫,只有一片寂寞的解马树,每逢花开时时节,都有一位妃子伫立其中,那就是真渠幼佳。

    然而,不到两年,幼佳却抑郁离世,留下一子那仲,列王位第三继承人。

    她陪伴展王以来,把持三宫,从无纰漏,对国王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一心一意的爱戴终令她光芒万丈,于是朝臣商议再三,决定将其葬于展王陵边的关后陵,那本是为关影王后修建,一直闲置,如今,葬进了另一位绝色红颜。

    只是,绝色的红颜依又如何,她是他的爱,但不是他的最爱,她是他的女人,却到死才顶替了别人成为他的妻子;绝色的红颜又如何,为他在解马树下花开如雪中守侯,却常只是自问能否永不介怀,这一段存在却有飘渺的情思如何能够散得开。

    总想问,你是否爱过?

    如果爱过,那么她是谁?

    如果没有,那么你是谁?

    而这些问题,都随一掊净土回荡在这孤寂的灵冢!

    幸福的,是谁?

    夜临,梦清清,眼冰冰……  倚斜影,笑!

    醉丁零,唇凄凄。

    酒中现苍穹,雨蒙蒙……  美人!

    浅月!

    私语稀稀……  谁临幸!

    公元三百三十二年,秋盛煦日,又是和亲时节。

    天都冰刺宫历经如前朝旧事一辄不变的动荡后,再次伪于平和。

    朝堂上,独坐听政的北靖天王,淡笑着,算尽人心真假的眼神,转眼间闪过。

    他是天都历史上,亲政年龄最小,但是时间相对较长的一位国王,至今十二年,持国有道,励精图治,令得天都越见强盛。

    五十年停战协议的签定,意味着他再也不会把眼光放在侵略和扩张上,换言之,他开始以治心,取代治疆,以治人,取代治兵!

    他依旧保有着天都强大的军事实力,去年大战,洗劫鹄劾等国所带来的资源输入,实令天都受益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有人想兴风作浪,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事。

    这一路和平下来,冰刺宫理政殿上,每日议程,大臣们总在最后一刻提出同样的问题,那就是靖天王何时册立王后,时至今日,依旧还无妻无子的他,最需要的,莫过一位真正的继承人,以予稳定民心。

    却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深沉地一笑,眼神好象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这日,下朝后,擎云一身黑装,穿过冰刺宫漫长的走道,一直走到后山,看到山边一片新种的解马树下,那个素衣恬静的女人,对他轻轻招手。

    他像回到了家一般,飞快地跑了过去。

    皇北霜瞧他头上还沾着树叶,知晓定是急着来看她,都不曾留意缤纷落下的树叶。

    淡淡一笑,为他拭去,才道,“又是和亲时节,陛下为何不接受各族各国和亲之好!

    ”

    擎云抓住她的手微怒道,“难道你希望我接受!

    ”

    皇北霜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他毕竟是国王,她自己不愿意做王后,难道也得让他一辈子当一个没有王后的国王?

    擎云望了望她身后刚见发芽的解马树,拍拍她的脸,笑道,“不要胡思乱想,皇北霜,你已囚在我心中,世间再无女人,能够关在这里。

    ”

    皇北霜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细数着他掌心上交错的命运线,线线与她相连。

    擎云总是给她她想要的生活,他知她要得不多,无非一份淡泊和平,当他做到了,她也愿意为他付出更多。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们都尽量地在一起,她听他在政治上的攻防策略,为他提出忠恳的意见;他听她吹奏比月的幽曲,为她画下如月的柳眉。

    他们自由地相爱,尽管爱本是一种不自由,  他们尽情地相守,尽管相守终会走到尽头。

    然而何妨,一生何妨!

    心口里的人,是囚,是爱,是真!

    普天之下,谁与吾亲,只此一囚,无再多情!

    虽然不是他的妻,却为他生儿育女,虽然不是他的妻,却能与他白头到老。

    次年初,皇北霜生下一对龙凤胎,女儿取名擎雪,儿子取名擎风。

    不三日,靖天王立擎风为太子,宣布永不立后。

    同年,麻随,单身女王格心薇生下一子,紫瞳黑发,双唇紧闭,不见啼哭,婢女掌掴三下,方大哭,声音嘹亮,震耳欲聋,竟唤出满天红光,一时间电闪雷鸣,全国为之骚动,巫祭师殷芳称其必是灭世创神,浴血凶灵降生,女王闻言大喜,抛弃雨族王姓,为其取名:若问!

    ……  那段日子,还有多少人刻骨铭心,那段历史,还多少人致死不忘?

    至公元三百三十三年,史记叟容豁再度著书,历时一年,完成《漠国南北序》,此序分为两卷,上卷“天命”

    ,概述五大政权民族——云沛,天都,鹄劾,弥赞,麻随之国策,国基,国风。

    下卷“战棋”

    ,此卷行文自在,不若正史笔锋犀利,反倒是像茶楼说事人的快话,主要记录公元三百三十一年至三百三十二年一年之间所发生的政治变动。

    《漠国南北序》于公元三百三十五年流入民间,成为各国治学传说必考之文献,然而,如同皇北霜的《大漠集卷》没有最后一页,《漠国南北序》自天都冰刺宫流落后,便没有了下卷“战棋”

    。

    许多经历过那一年风云变幻的人,对此却并不出奇,都道,此乃天意。

    那一年,大国争霸,土匪横行。

    那一年,找不出谁是正义。

    总想着,那一年,是不是奇梦一场。

    然而又有谁知道,动乱之后仍将动乱,恩仇之后,剩下的,不过是一首歌谣。

    唯漠莽莽奔千里,  一望无垠是非替,  不问新君,  不寻旧帝!

    几回文人寻觅觅,  匆匆不相理 ,  但凭风骚去!

    正文 第二十章 吾亲唯囚   沙上马蹄,蹄下红印。

    印不下多少愁绪,印不下多少别离。

    黑衣下是擎云宽厚的胸怀,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的寂寞,带着无奈的懊恼。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胸口,是她一片温热的泪水。

    拉过披风,将她掩盖在怀里,那里是片安静的天地,没有风沙,也没有声音。

    而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说不出只言片语,只因为这样的沉迷,实在太甜蜜,太安心……  她不哭了。

    一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得更紧,轻轻的皱了皱鼻子,露出一副要睡着的神情。

    他一笑,握绳更紧。

    人们之所以会寂寞,常常是因为遇见,遇见得越深刻,便越寂寞!

    人们之所以会不安,常常是因为爱怜,爱怜得越刻骨,便越不安!

    然而,超乎物欲之上,这些都是太缥缈难以把握的东西,好比云烟,身在其中,手抓不住……  雪原。

    天暗下来的时候,将军机华迎回了天都的国王陛下,一行人风尘仆仆,虽不见多少伤亡,但都一副憔悴的模样。

    擎云抱着皇北霜进了自己的营帐后便再没出来。

    机华和淼景当然明白陛下的心情,两人亲自守在外面,再没多嘴一句。

    擎云坐在床边给皇北霜上药,那么多天了,虽然若问给她做过紧急处理,但仍是拦不住伤口的溃烂。

    “恶心吗?

    ”

    皇北霜问。

    擎云摇摇头。

    她身上有的不止是那一道重创,还有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触目惊心。

    “饿不饿?

    ”

    擎云上完药,给她盖上被子。

    “我冷!

    ”

    她淡淡说道。

    擎云宠溺地一笑,脱了衣服便钻进了被子里,轻轻搂她在怀,大手扣在她的腰上,问道,“还冷不冷!

    ”

    “心冷!

    ”

    她苦笑。

    擎云的手抚上她的心口,“还冷不冷!

    ”

    皇北霜却一惊,两手飞快地拉开他的,眼神,充满恐惧,呼吸,也越来越重。

    她呆呆地看着她,心跳几乎破胸。

    擎云见她这样的反应,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眼一动,一只手再度抚上她的胸口,紧紧地,只是这回任她怎样拉也拉不开。

    皇北霜习惯性的恐惧,习惯性的梦魇,在这一刻全数苏醒,若问留给她的,全都是噩梦,那只粗糙的手掌,好象永远扣在她的心口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

    “放手,你放手!

    ”

    “不放!

    ”

    他看着她,抚摩的手温柔得如同一汪泉水,顺着她,宠着她,爱着她。

    “听话,你能忘记的,你能!

    ”

    他贴她耳语,无法与人分享的怜惜,只想一人独占。

    炙热的手掌,逐渐平复着她的心跳,湿润的吻,带着极度的压抑,缠上她的唇。

    他们都是寂寞的人,他们出生的时候,都与星星一起陨落,于是,在人世间万丈光华中,他们只看得见彼此……  尽管,只看得见彼此,也是一种寂寞!

    烈日,烧空。

    火云,照地。

    终于冲破兆淮围困的格心薇根本没有心思去处理及汗,她站在城头上,看着远方的天地线良久,忽然发出一声撕裂娇喉的呐喊。

    那声喊,肝肠寸断,那是一声挽留灵魂的呼喊,那也是一声什么也留不住徒劳的呼喊。

    她穿着纯白的衣袍,沧桑的褪变,洗不去她绝世容颜不变的执着,而她一生的痴迷,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寂静。

    “陛下!

    ”

    站在一边良久的女官慢步上前,“云沛发来了结盟书!

    请陛下定度!

    ”

    格心薇没有回头,只是手一挥,“不用说了,汾天支持云沛。

    ”

    女官点点头,又道,“可是,陛下,汾天内政不安,贸然参战恐怕不妥!

    ”

    格心薇一哼,“只是做做样子,帮着呼喝呼喝,谁说要真的派兵了?

    ”

    女官闻言,恍然大悟,赶紧回道,“属下明白了!

    ”

    说完,又想到什么,补上一句,“陛下多保重身体,陛下该明白,情感或许终会消逝,但生命,却可以延续!

    ”

    格心薇闻言眼神一动,一只手抚上下腹,若问遗弃的,连她一起遗弃的宝贝,若问,你不在了,是否代表这孩子命中注定要降生在这世上,你不在了,他便不会是你的耻辱也不会是你的敌人了,他是另一个你!

    想着,她一笑,透着些淡淡的母性的祥和,深深看了一眼夕阳霞光,便拉起披在身上的裘衣,淡道,“走吧!

    ”

    说着,几个人鱼贯离开了城头。

    那城头,经风一吹,更加凉寂,灰黄的土墙,吸附着晕红的光影,一深一浅,一高一低,好象正回忆着多少个曾站在那处欲揽天下的人,回忆着站在最高处,不胜寒淡的愁绪。

    ……  若问,虽然你是一场灾难,天不纳,地不容。

    可是,可是……  黄泉路上你若回头,  是否明了,世上总有个人,献给你的,是她一世的灵魂!

    尖都。

    那战倚靠在床上,看着窗外明月,夜了,月了,累了。

    他苦苦一笑,凉光照面,眼神竟是一瞬的淡泊,从怀里掏出一只玉萧,就着月光,他以手指反复摩挲着,似有所思。

    “神鬼是何人,且问宝殿侯将行!

    谁人无三跪,便是谁人为!

    ”

    还记得那日萨满在大殿上唱傻了一殿文臣武将的劫歌,那一日,笑的人,都不笑了,没有人敢抬头挺胸,除了她。

    那战靠在床上,持起玉箫贴唇吹奏起来,其实他也是娴熟于筒笛萧埙的人,但自从听过她的曲子,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箫了。

    现在,多少个夜晚,嫦娥山上怀月阁中,再也没有那一抹淡如春风的身影,他真想知道,如果他展王是这世上索命的神鬼,那她的靖天王又是谁?

    她还会不会,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明日,云沛将最后一次对天都宣战,尖都与雪原平行线上的相遇。

    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天都不会轻败,即使冲不破云沛的边关防线,几十万大军的驻守,也足以拉下数十年的硝烟,那样,云沛不如前,天都不如前,一切都不如前了……  这不是他所期待看到的结局,战争从来养育不了天下生灵,战争养育的,从来只是位高权重的贵人,然而,贵人,又怎成得了天下?

    生来就是凤凰的命,所以,他常思索着,哪一条路,可以得走通!

    哪一个天下,可以唱不响劫难的歌……  神鬼呵,我问,你何笑?

    翌日,皇北霜一觉醒来,却没见着擎云的身影。

    心不禁一冷,合着被子坐了起来,环望着这个简单庄严的营帐。

    就在她怔然间,忽然一缕阳光射入,眼一眯,看不清进来的人。

    “娜袖你醒了!

    ”

    兴奋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帐帘再度合上,她才看清,进来的是夜佩。

    夜佩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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