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举行中秋晚会,各位王公大众臣,世子命妇都要参加。由于贵妃深居简出,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淑妃一人身上,自然也辛苦了承元宫里的几个得脸的大宫女,连怀容也没有例外。
怀容刚刚给宁妃送去了份例布匹,与和宜辰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在准备妆饰了。她也连忙换上正式的女官宫服,梳好双鬟髻,并用上好的珠花仔细地插在发髻上。她细细地匀上铅粉,又描好眉毛,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胭脂抿了。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可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才好。想着想着,手中的眉笔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
棠薇与惜辞倒还是一如往昔地从容不迫,她们早做好了妆容,正在替淑妃收拾端午要给皇后以及各个宫里的嫔妃送去的物品。淑妃娘娘送给皇后的是亲手所制的鸳鸯合衾绣枕,怀容亲眼见着她一针针地精细做工,不由得对淑妃又多了一分敬佩之意。
这时候。一个正在整理衣物的小宫女说道:“棠薇姐,今年中秋晚宴这般盛大,怎么不见薛侍读来?恬伊小主子可念叨她好久了。”
怀容顿时也觉得奇怪,自从那次七夕诗会以后,怀容就再也没有看见薛桑柔的影子。季淑妃那般的宠爱,以及恬伊公主的信任。都不足矣让她过来?而季淑妃却只字未提薛桑柔未来的原因,就更让怀容怀疑,桑柔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
“我倒是听说薛姑娘许配了人家,这些时日在家里重温针线女红,薛侍郎不让她出门呢。”棠薇满不在乎地说。
“难得薛大小姐要安心嫁人,薛侍郎竟也舍得。只是不知道她许地是什么人家?”一向不多话的惜辞也好奇了起来。
“薛大小姐可是堂堂的公主侍读,婚配一事非同小可,自是要门当户对才好。听说是许给了定阳王原配夫人娘家地弟弟呢。”棠薇无所谓地道。
“哇,这么说,薛侍读下次进宫来的时候,我指不定就要唤她一声孺人了啊。”惜辞咋舌感叹。
棠薇“扑哧”一声笑了。她打趣道:“惜辞啊惜辞,你可是春心懵懂了?好,我马上回娘娘去,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去,可好?”
惜辞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她扔下手里的布匹,跺了一下脚冲出门去,身后几个宫女笑得直不起腰来。
众人又忙活了好一会子。忽听一个小宫女随口说:“薛大人这么快要把薛小姐嫁出去,怕不是得罪了萧宰相,才与皇家联姻吧。”话未说完。发现棠薇已经变了脸色,她连忙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道:“棠薇姐,奴婢知错了!”
棠薇盯了她好一会子,终于颔首道:“行了,今日是佳节。我也不罚你了。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吧。下次若是再犯。定然严惩不贷!”
看着那个小宫女慌张地退下,一屋子人都默默地不再说话。只低着头各自忙各自的事。忽然内监通传说淑妃娘娘要起驾了,棠薇等人立刻出去迎接,将整理好的物件交给管理的内侍。淑妃娘娘今日穿着极为庄重华丽----深蓝色底,上绘金线镶边万只五彩凤禽的翟衣,半存袂缘是精致的五彩祥云苏绣。十九枚花钿促成华丽地堕月髻,每一寸发梢都一丝不苟地嵌进发髻,一对点翠银珐琅步摇显露着高贵而雍容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就连坐在一旁的恬伊公主也一丝不苟地盛装打扮,神情分外地严肃端庄。
棠薇低首走了过去,行了一礼道:“娘娘,事情皆以备好了。”
季淑妃点了点头,只听抬步辇的内侍一声“起----”,一行四个抬辇内侍,两个托着拂尘的执事内监紧紧跟上。棠薇与惜辞手执如意走在后面,神色淡定从容,再后面就是怀容与其余三个小宫女,两人一排亦步亦趋地走着。怀容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阵仗,本来还有些紧张,看着一路行人恭敬地行礼避让,也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凤仪宫正殿外,早有宫人迎接淑妃的步辇。棠薇把如意交给怀容,上前搀扶淑妃下辇,顺便对身侧凤仪宫的宫人一问:“各宫地主子到了多少,王爷与其他臣子人数几何?”
那个宫女低眉道:“回主子的话,后宫的主子们已经快要到齐,皇上与其他地人在富锦宫设宴。”
季淑妃点了点头,慧目朝四周一望,就见所有的嫔妃,哪怕心服与不服,皆对她行了万福礼,一致念道:“淑妃娘娘吉祥康健。”
“众姐看不太明白?
第101节 新人
乐琳郡主笑得弯下腰来:“公主这下可是冤枉我了。我想你想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你怎道我没挂念着你?”
这边棠薇早已给乐琳郡主看坐,乐琳扫视了四维一眼,看到似乎是精心装扮过的钟疏柳,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但她随即恢复了正常,转眸对怀容说:“你现在过得如何?”
怀容连忙低首答道:“承蒙淑妃娘娘与郡主您的挂怀,怀容过得很好。”
百里乐琳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被恬伊用一块桂花酥糕塞住了嘴巴。恬伊拍着手笑道:“琳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可要多吃一些呢。别说话了,快吃!”
旁边的几个嫔妃见此情景,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百里衡臻也禁不住笑了,随手从方才恬伊伸手拿桂花糖酥糕的碟子里拿起一块吃了起来。昭妃的面皮一下子紧绷起来,看着皇帝露出了笑容,这才陪笑着问:“皇上觉得味道如何?”
“这可是你亲手做的?”百里衡臻饶有兴趣地问。
昭妃娇羞地用帕子捂着樱桃小口,眉梢轻轻一挑:“是臣妾做的,皇上觉得如何?”
“爱卿手艺见长啊。”百里衡臻毫不吝惜夸耀之辞。
昭妃会心地笑了,身边的姝贵嫔司徒柳岸端起自制的金丝小枣蒸糕,娇笑道:“皇上也尝尝婢妾的手艺吧?”她说着,手执玉箸,夹了一块送至百里衡臻嘴边。
百里衡臻食毕眯着眼睛笑道:“爱卿的蒸糕也是非同凡响,回味悠长,好吃。好吃。”
他一面赞赏,踱着步子来到凌贵人面前,笑道:“凌爱卿这次----”
“皇上来迟啦,臣妾的银耳莲子羹早分给诸位姐妹,没有您的份了。”凌相宜娇俏地笑着说。
“是么,居然都不给朕留?”百里衡臻面露憾色。“爱卿面前好像还有一碗,不如给朕尝一口?”
凌贵人撇撇嘴,将面前地青花瓷碗挪近自己。皓腕上的镯子“叮当”地撞在碗上。她看了看众人:“姐妹们还有没有残羹剩汤之类的,给皇上呈一碗上来。”
“凌妹妹真小气。”宁妃掩口微微一笑,众人也哄笑了。忽然有人问季淑妃:“淑妃娘娘,你的中秋礼物呢?”
“礼物不都送到姐妹们的寝宫去了么,怎么还问我要?”季芸香撇了撇嘴,看着皇后道:“娘娘,臣妾给您和皇上绣了一个鸳鸯合衾枕,也已经送到您的寝殿了。”
“妹妹有心了。”钟歆笑容得体,脸上不觉中有一丝羞涩地潮红。皇上在每月十五例宿皇后寝宫。是几百年前的老祖宗就定下来的先例,淑妃送此礼物,真是太有心了。
果然,后宫诸人听了淑妃这话,都想到了这个道理,也渐渐收敛了些。皇上落座在皇后身边,宜家又拿了把椅子,也请定阳王坐了。
怀容得了皇后娘娘地意思。下席去给众位嫔妃斟上新酿好的桂花酒。众人看似闲扯着家常,眼神实则都看向座中的皇帝。平日里,见到皇上一面都很难。今日是难得的机会,哪能不好好表现一下?只有几个不得宠的低位嫔妃真正开心地用着晚餐,低声地嬉笑着。地位最低的侍巾,每月俸禄还不足淑妃的十分之一,她们本来出身不高,能参加这次宴会已经是造化了。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和宜辰正与同桌的几位侍巾谈得投机。看见怀容从身边走过,偷偷地问道:“那个坐在皇后娘娘身边地人是谁?”
“好像是皇后娘娘的胞妹。”怀容抬起头。却见钟疏柳已经站起身来,长长的织锦缎披帛松散地垂下,随着她的脚步拖曳着,削肩腰细,广带飘飘,背影孱弱中有种慵懒的华丽的风姿。两边的侍女执着宫灯在一侧缓缓地挪动着步子,她们穿的不是宫女地衣服,而是带着水袖和长长飘裾的曲裾裙,临风一摆,如同仙子一般。
钟疏柳踱至最前方,忽然转过身来,手里奇迹般地多出一把烧槽琵琶,她将其架在肩头,周围的侍女水袖挥起,水纹演漾间将她密密地包围起来。忽然一声裂帛般地拨响,尚功局的乐师已经弹起了春江花月夜的前奏。
钟疏柳星眸流转,披帛随着旋转着的舞姿飞扬而起。纤指也不闲着,而是在头顶上拨了起来。刚开始还听得不甚清楚,只觉得琴音悦耳,到了后来四指齐上,轮指弹奏了起来。众人只觉得浑身一震,仿佛感觉到明月在海上升起时的震撼美景。钟疏柳一边弹奏,一边敏捷而优美地旋转着身姿。渐渐地,琴声柔和了起来,一段声音如同天籁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那怅然若失地语气,那窈窕炫丽地身姿,即使曲调已经结束,众人还未能从悠扬的旋律中缓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百里衡臻拊掌扬声赞道:“好!钟姑娘风姿天成,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啊!”
季淑妃早就注意到皇帝方才一直都紧紧滴地盯着钟疏柳窈窕地舞姿,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嫔妃们有些嫉妒的目光。她只是微微一笑,迎合道:“疏柳妹妹的高超琴艺和舞姿真是让众姐妹们都甘拜下风了。连皇上都如此赏识----你要什么赏赐,赶紧跟皇上说,不然等会儿皇上可要反悔啦。”
见皇后使了个眼色,棠薇连忙走到她身边,只听她低声道:“棠薇,你叫淑妃娘娘把钟疏柳的名字写在今年的秀女名册上吧。”
棠薇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点点头答应了。皇后原来有这样的意图啊----看来今秋秀女大选之后,又不能平静了。
方才的一番旋舞早让她筋疲力尽,面色酡红,娇喘微微的样子更惹人怜爱。她勉强一笑,福身一礼:“臣女不敢邀赏,不过供皇上与众位姐妹娱乐而已。”
听她说了个“姐妹”,座中的几个女子不禁蹙眉交头接耳起来。她似乎没有感觉出一些人敌意的目光,只顾着走回皇后娘娘身边,低头坐着了。
内侍总管姜禹按着皇帝的指示将一个足有鹅蛋大的夜明珠赏给了钟疏柳,惹得众人纷纷侧目而视,但是由于皇帝在场,也只能做出高兴的神情来。怀容正在感叹着,突然看见人群外似乎有人在朝自己招手,她不解何意,回头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就放下酒壶走了出去。注释:《春江花月夜》最早叫《夕阳箫鼓》。它原先并不是由多种民族乐器演奏的合奏曲,而是一首琵琶曲,该曲名取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作《琵琶行》中“浔阳江头夜送客”。尽管此曲与白诗无内在联系,但曲中的“皎皎空中孤月轮”等不少情景,却使人生发出诗意的联想。后人依据乐曲的风格内容,更是直接借用了唐代诗人张若虚的同名诗作《春江花月夜》为该曲命名。可见此曲确实富有诗情画意、典雅精致。者与贺知章、张旭、包融并称“吴中四士”。他留给后人的作品虽然不多,《全唐诗》中仅存二首,正是这首《春江花月夜》,让它号称以“孤篇横绝全唐”,奠定了其在唐代文学史的不朽地位。
第102节 再失宠
话说怀容走出凤仪宫正殿后,在花园外绕了一大圈,却并未看见任何人影。以一个习武之人的直觉判断,方才的确是有人朝自己招手示意,哪里会看错?难道……初秋的微风瑟瑟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投映在地上,秋虫地唱着不知名的曲子。怀容走了好大一圈,还是没有任何人影。怕淑妃娘娘不见自己起疑心,她连忙往回走去。
刚刚看见正在筵席中的人们,忽听一声呼唤:“请问---你可是宫女怀容?”
怀容转过头去,正看见一个青年的侍卫模样的人站在自己身边,面容很是熟悉,身形也极似方才朝自己招手的那个人。此人一见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怀容有些警觉地站住,端正身姿低着头说:“奴婢正是。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那个男子毫不拘礼地走上前来,“自从上次一别后,夫人对你很是上心,也希望你能好好服侍淑妃娘娘。不知你现在过得如何?”他说着话,悄悄地将手伸出来。
怀容稍稍一怔,随即迅速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信一般的物件,藏在袖子里,行了一礼说:“承蒙夫人挂心,怀容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怀容在此谢过。晚宴还未结束,怀容还要去斟酒呢,就先行告辞啦。”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着怀容远去的身影,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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