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棠薇纤指用力地刺向白皙的掌心,她神色还是那般平静如水,甚至带了一丝讽刺:“所以呢?”
第116节 失策
“所以----”解语绽开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酒窝深深地陷下去。她笑着将青色布衫的衣袂搭在棠薇杭绸做的衣衫上,“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好说。”
见棠薇沉吟良久,解语掩口一笑:“棠薇姐,你当初来这里服侍淑妃娘娘,不就是要享受几天荣华富贵的滋味吗。如今该有的你都有了,现下淑妃遇到困难,做奴才的各自纷飞,也是正常的呀。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不肯去,那不就白白替她殉葬了么。棠薇姐,你那么聪明,若是白白死了,奴婢可为您不值呢。”
棠薇面色有些阴郁,她沉声道:“那个印鉴是你偷走的?”
“哎呀,棠薇姐,你可冤枉我了。我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哪能偷到您负责保管的东西呀。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丢失了,肯定是看管它的人监守自盗。何况----您从前服侍过什么人,淑妃娘娘还能不知道?棠薇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呀,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小宫女,你埋怨我也没用啊。”她又是掩口一笑,眉梢间演漾着天真的俏皮。
这样任人摆布的感觉让棠薇心里一阵绝望,饶是如此,处变不惊依旧是她的本色。她淡淡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奴婢怎么敢要求棠薇姐呢,我做得事情,都是为了帮你啊!你要知道,淑妃倒了,仗着皇帝的宠爱也不会有多大事,可是到时候你就一定是被替罪的那个人。你想想,你辛辛苦苦地服侍淑妃娘娘五年。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解语扁了扁嘴,“棠薇姐,我知道你丢了印鉴很着急,所以就帮你拿回来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呀,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她摊开掌心,一枚玉质地印鉴赫然在目。
棠薇本来以为自己会将她交给淑妃娘娘,至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淑妃,可是她没有。不知为什么,从前的经历涌上心头,她止不住地一阵阵心虚。五年了……她曾经单纯地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是一旦被人提醒,就再也放不下了。
解语说的也很对啊。后宫中的女子,总是生活在不断地沉浮中。就连淑妃娘娘也不会例外。这次的事她发现的太晚,以至于已经不可救药了。淑妃娘娘若是失势,起码能保住性命,而她呢,再受重用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宫女,淑妃不会狠不下心来的。每一个棋子都要在最适合的时候发挥最适当的作用,这就是淑妃信奉的准则。
棠薇。你不过就是一个自私卑鄙的小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宁可不管自己主子地死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事情没有超出人力控制的范围之前,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啊。
虽然解语已经从承元宫消失,可是棠薇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天气有些微凉,皇后之位暂缺。嫔妃们也都呆在自己的宫里,早没有了晨昏定省的对象。凤仪宫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除了几个洒扫内监的身影,凤仪宫附近都没有什么人烟。看着这萧索地景象。季淑妃心里阵阵失落。皇后的死,有她自己心性多愁善感的缘故,也有她的原因。若是她能多为她分忧解愁,不要总与嫔妃斗气吃醋,也许皇后也不会那么劳神费力吧。若她生出皇子,哪怕只是皇女。现在必定是容华满身。连她都能沾沾福气。
可惜一切都回不来了,嗟叹有何用处?她轻轻一叹。转身走向不常来的封元宫。不理会一路宫人纷纷行礼,她走向一旁地福泽殿。棠薇轻轻扣了扣门,过了许久,殿门“吱呀”一声打开,长相清秀的宫女探出头来,嘻嘻一笑:“贵客来了,主子,还不接驾!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愿淑妃娘娘福泽安康。”
徐绣堤将手里正在打的络子放在一旁,走出浅笑盈盈地行礼道:“我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淑妃娘娘啊!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知书,还不快沏上好的枫露香茗!”“妹妹不用多礼。你这里都成了茶社了!我总听皇上说你沏地茶好,就是弄不清楚为什么,今日就来这里取取经了。”季淑妃笑吟吟地道。
“看在淑妃娘娘这声妹妹的份上,我要是不说,岂不是太不给您面子了?”徐容华神秘兮兮地道,“这每一滴茶水,都是采集自时令鲜花清晨的第一滴露珠而成,加上桂花熏制,足足费了我三个月的功夫,才能集成这么一小罐子。”
季淑妃放下茶盏,故作惊讶地道:“看来妹妹还真的把我当成贵客了,这么珍贵的茶水,白白浪费给了我,妹妹难道不心疼?”
“姐姐要是知道我敷衍您,还能善罢甘休?”徐容华笑道,“淑妃娘娘大驾光临寒舍,除了取经,还有什么大事么?”
“我若是不说,你能猜出来么?”季淑妃敛眉神秘地一笑,轻轻吹起了茶叶沫子。
徐容华笑着摇了摇头,她本来容姿天成,如今素妆打扮更显容颜姣好。睫毛扑闪着,她不说话,知书在一旁急了:“主子,您怎地就不肯说?你要是再不说,淑妃娘娘生气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棠薇不禁掩口一笑,淑妃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牙尖嘴利地,把你都比下去了。”
“淑妃娘娘,婢妾一向笨嘴饶舌地,哪能与她相比?”徐容华故作烦恼状,“难道是----先皇后有什么托付?”
她本不愿说出此话,毕竟逝者已去,她怎么忍心提起?淑妃郑重地点了点头:“温惠皇后贤良淑德,为人善良谦恭,严遵妇礼,是难得的好皇后。她在死前,对我托付了新皇后地人选-
“等一下。”徐容华促狭地一笑,“我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想法的。她为自己的家族牺牲甚多,你也是家业庞大,她一定不忍心看到你沦落到她那个地步。”
“是的。”看了她一瞬,季淑妃终于严肃地点点头,“可惜我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她帮助我甚多。”
“所以你要尽力完成她的嘱托,不要辜负她为你付出的一切啊。”徐容华轻言道。
季淑妃点了点头:“钟疏柳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皇后真正的死因,她应该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若是知道,她哪里会像这样费尽心机去求宠?”
徐容华平日温柔的眸子也显出一抹鄙夷:“她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自己先说要为温惠皇后祈福得到皇帝的好感,秀女们都去祈福了,她又一个人去勾引皇上。芸香姐姐,我早就知道,新的秀女一选,后宫又不平静了。这次偏偏又遇到先皇后薨逝,贵妃又出宫去,皇上连个制约他的人都没有了。”
季淑妃知道,自己服侍皇帝的时间毕竟没有她们长,说话的分量自然不能与先皇后和贵妃相比。忽地想起什么,她蹙眉沉吟:“不是还有个德妃吗?若是皇上真的不理事务,她会不会出山?”
徐容华撇撇嘴,不置可否地笑笑:“路遥知马力,还是要等这些秀女们先侍寝了,让她们自己先窝里斗一斗,我们在旁边暗中观察,谁才是真正有可能成为日后劲敌的人。”徐容华一向不爱争斗,这些事情鲜少过问,可是今日不知为何,话竟然多了起来,连她自己也暗自心奇。
季淑妃颔首道:“绣堤妹妹,你不喜出风头,真是太可惜了。就按照你说的,明日我就让内务府安排新晋秀女侍寝的事儿,也让皇上从云才人那分分注意力。”
“姐姐,这个云才人平日庸碌无谓,实则狡猾奸诈,你可不得不防啊。”徐容华关切地说。
季淑妃嘴角牵起一丝略带得意的笑:“我有她的把柄呢,先不急,看看再说吧。”
徐容华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何处,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嘿然一笑:“淑妃姐姐可别忘记了,方才你让我猜什么来着?”
“哦,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季淑妃一拍脑门,神秘兮兮地凑近徐容华的耳畔,不知说了什么。
徐容华抿紧了嘴唇,处变不惊的脸上现出不止半分的惊愕:“真的?”
第十八章 君王夜夜宠专房 第117节 变生不测
淑妃回到宫里,立刻着手安排新秀女侍寝之事。理由是说,皇后之丧已过一月有余,皇家子嗣的绵延需要新人出力,再加上皇上最近为家事国事劳心过度,也需要新人抚慰一番。遂命所有秀女从谨礼宫迁出,逐一安排侍寝。
这些新秀女们侍寝后,又有一位采女晋为才人,就是枢密院左司马的女儿苏谈静。加上先前已经晋位的钟疏柳,已经有两位秀女晋级了。钟疏柳的优势似乎也不那么明显,宫中嫔妃冷眼旁观,心里却暗暗称好。
百里衡臻这些时日里,政务处理完后就去找几位新宠,似乎早已忘却了旁人。季淑妃倒是早就习以为常,自她进宫以来,这也不是第一次选秀了。这些新人里,每次能笑到最后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她不在乎,也管不过来。何必要为这些小丫头片子,担上不贤德的名声呢?
皇上多少时日没来此处了?她日日见人打扫庭院,却总也望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心里淡淡地失落起来。这日里,她正倚栏独望,忽听内侍相传:“皇上驾到----”
淑妃一怔,心里涌起一阵甜蜜的苦涩,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了。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她换上得体的笑容,整了整随意梳起的鬓发,盈盈一拜道:“臣妾恭迎圣安。”许久无言,淑妃不觉有些奇怪,只悄悄地抬起睫毛看了一眼。百里衡臻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他面容早失去了平日的温柔,凌厉地目光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他竭力忍住心里的熊熊怒火。从袖中掏出来一卷奏折,重重地往地上一掷:“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淑妃一惊,心道自己这几日并没有写过奏折之类的东西,这又是什么?低眉一撇。正见奏折地底部端端正正的大印,确实是自己的无疑,于是立刻明白了。
她从未写过这个奏折,这个大印却赫赫地印在纸上,定是有人窃取了她的宝印。这个宝印一向是由棠薇保管的,何况---这字迹,她也无从辩驳。就算她说是大印失窃,一来棠薇不会承认,二来这丢失大印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啊。
从前所做的孽,今日终究是报应不爽么?她摇头苦笑。却对奏折的内容好奇起来。
百里衡臻见她不语,早已经认定此事,便冷笑道:“朕素闻你平日常教训那些嫔妃不得干政,你现下算不算干政?还把这奏折送过去气云才人----朕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如此地心肠歹毒?朕已经恢复云才人惠妃之位,你可有话说?”
奏折中的内容吓了淑妃一大跳,虽然建议皇帝册封皇长子为太子,是她和先皇后一致认同的。可是就算她有天大地胆子,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啊。据皇帝方才说,她把这个奏折交给惠妃,故意去让她生气,这怎么可能?
淑妃越想越不对。于是叩首道:“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才写了这个奏折,与惠妃何干?臣妾为何要去害她呢?”
“你再说一遍!”百里衡臻怒火又旺,“这本奏折是她亲手交给朕的,你敢说没有?”
淑妃手一抖。惠妃!我没有招你,你为何总是要与我过不去?她泪水莹莹地叩首道:“臣妾真的没有!这奏折是要交给您的,皇上最近政务繁忙,臣妾将它压在最底下,不知怎么就忘记了。至于怎么在惠妃那里,臣妾真的不知!”
百里衡臻面色阴郁不定。淑妃一向是体贴宽慰的。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认为这是有人在陷害淑妃。如今看着她如此坚定的否认,心里也不禁一软。淑妃写地奏折。没有必要给别人看啊,他心里又疑惑起来。身边的内侍总管姜禹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提起。
他没有想到,淑妃居然这么不受教,居然写奏折要他立皇长子为太子。虽然这样可以让新秀女争风吃醋不那么厉害,但是她又不是不知道,皇长子是他永远的心结,她居然敢有这样的想法!
若不是当年太后一再坚持,他肯定要将恭妃母子赶出皇宫。由于萧家的势力,他却屈服了,甚至屈从让那个宫女晋位为妃地要求。现在萧家被他亲手灭掉,又有人提起这对母子,让他怎能不生气?萧家倒了以后,他曾经想过要把恭妃和皇长子秘密地处理了,而却有人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要立皇长子为太子!
淑妃含泪盈盈跪拜:“臣妾本来想要过段时间向皇上委婉地提出,既然今日说破,臣妾就斗胆说上一句。不论当年萧家怎样不明事理,甚至威胁您的地位,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她们母子毕竟是无辜的啊。都说父子连心,皇上总是纠结于陈年旧事,实在是对圣体有损无益,不如放宽了心,接受这一现实吧。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东西您没有得到,还有什么事情您做不到?皇长子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哪怕不立为太子,皇上也可以寻个由头给他几亩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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