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但说无妨。”
许霜庭揉了揉脚站起身来:“婢妾的父亲不常年在朝,所以婢妾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皇上,此处是佛堂净地,婢妾不愿让先皇后为此烦心,我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百里衡臻无法。只得与她出了殿门。只见许霜庭系好旧斗篷,不紧不慢地说:“若是觉得婢妾僭越,皇上就当做没听见好了。其实牵扯进这个案子里的三个人都很无辜,皇上可觉得?”
“此话怎讲?”百里衡臻有些心奇。
“这样秽乱宫闱的事情,应该早结束早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为何不能结案?”许霜庭看着前方荒芜的风景。“按理说,直接处以剐刑,或是赐以自尽就好,为何要一拖再拖?”
百里衡臻沉声道:“朕不是说过,那两个字条都不是江寒径写的吗?若是有人刻意陷害,朕岂能让他逃脱?”
“皇上这样想,自然是对的。只可惜一查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许霜庭转身上了一条斜坡。“这件事中地利益纠葛,皇上毕竟没有我一个局外人看得透。如今朝野分为两派。一派是参知政事钟大人,并着礼部尚书薛大人,太尉季大人;另一派是原宰相萧大人、太傅李大人那一派地。原来地萧宰相获罪后,力量削弱不少,而随着先皇后的薨逝,钟大人这一派也少了依靠,所以平分秋色了。如今后位空虚,不论是哪一派的人能夺掌凤印,都是对力量的提升,皇上一定是知道的吧。”许霜庭道。百里衡臻点点头,紧紧地看着她。只听许霜庭继续道:“皇上为何不从告发薛氏与司徒氏二人的那人查起?”
“钟疏柳?”百里衡臻冷笑道,“也就她有这个心思了。”
没想到,许霜庭却摇摇头:“依婢妾看来,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按理说,钟氏与薛氏虽然有利益之争,但是不至于这样互相削弱。何况,告发这件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弊大于利。”
“这又是怎么说?”百里衡臻问。
“婢妾陋见,操纵此事的人一定是对此事来龙去脉把握得很清楚,才能这样容易就让她们二人入网。同时,她又派人将江寒径带出宫去想要秘密处死,或是让他不说实情,这样,家族的利益和自身的地位都能稳固了。解决此事其实也简单,只要顺水推舟,看哪一方的获利最大就好了。”许霜庭抿唇一笑。
“那么依你看----”百里衡臻一语未尽,许霜庭突然转过身来:“皇上,那磨再不写就要凝固了,婢妾就先回去啦。要不先皇后怪罪下来,婢妾可吃罪不起。”她突然吃吃一笑,靠近百里衡臻,“婢妾妄言太多,犯了诸多忌讳,还望皇上海涵啊。”她说着,与紫柔袅袅回宫。
紫柔搀扶着她,遥遥听不见说了什么。百里衡臻在佛堂外凝望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去。
这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地金玉良言啊!回忆着方才许霜庭条理清晰的话语,他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样一个有才识远见的女子,怎么能让她埋没呢?他一面咀嚼着方才许霜庭说过的话,唇际露出久违的和煦笑容。
她的话很是在理。朝廷分为两派,他从前都不甚在意,如今后位地事情让这些人的嘴脸都出落得一清二楚。看来,后位的事是不能着急的,这些女子们,有谁能比得上先皇后贤良淑德呢,原来的念头被打消了。他还年轻,立后之事暂时还不用多做考虑。虽然钟歆不是最让他满意的,但是作为皇后,她是最用不着他费心的人。
薛涵紫地父亲是礼部尚书,身后就是参知政事钟裴,先皇后地父亲。钟裴是前朝功臣,大滦未立国之时,他们二人曾并肩作战,对于他的忠诚度,他是不怀疑地。因为御史台直接归他管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下命令,让司徒御史带走江寒径。如果按着这暗线一直摸索下去,恐怕就会害到钟裴。
他不管钟裴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反正,他不能让他受到任何损伤。
照此一想,受益最大的就是太傅那一派了。等等,太傅?
呵,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最终的操纵者难道是她?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看来他的身边,能相信的人真少啊。
第131节 揭晓
第131节揭晓
温悦茗得了旨意,立刻提审了钟疏柳。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她终于说出实情。原来是德妃娘娘说要扶持她当皇后,如今薛涵紫怀了身孕,对她是个极大的威胁,于是她就照着约定去拆穿她们二人。后面的事情她只说不知,皇上不愿打草惊蛇,便让她回去禁足思过,并下了旨意说,如果今后敢透露半分这事,立即杖毙不论。钟疏柳不是不识时务之人,从此也开始避世不出,鲜少与人交往。
其实,他也不愿让太傅那一派的人的势力完全消亡。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被制约之力,难保以后不会对皇家不利。所以,留几个制衡的在身边,也是一种用人良策。
事情的经过他大致了解了。可能是李太傅知道自己地位已经不稳,就让德妃协助。德妃抖出旧事,表面上是要揭开司徒柳岸和薛涵紫与江寒径的丑闻,李太傅又撺掇御史台插手此事,郭昀按着自己上司钟参知政事的命令想要与司徒御史处决江寒径。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许霜庭的提点,他执意查下去,对钟裴肯定就很不利,这样太傅再去告发,己方势力就稳固了。
只可惜天算人算,因为许霜庭的介入,百里衡臻明白了这件事的原理,也就没有入套。这件事就这样被刻意遮掩去了,谁也没有得到好处。
百里衡臻也累了。心里虽然知道,动这些朝中大臣还不是时候,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时机。
薛涵紫受惊过度,御医说肚子里的龙种可能会有危险。百里衡臻喟然一叹,只道让她好好安胎,并未告诉此事。司徒柳岸自请出宫削发为尼。百里衡臻也应允了。
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以后,他亲自把许霜庭从佛堂迎出,并且诏告天下:采女许氏贤德慕义,远见卓识,实乃朕之贤内助也。今为先皇后祝祷功德圆满,特封为正三品婕妤,以彰其德。
许霜庭于是成为当届秀女中第一次封号最高的人,六宫诸人有的敬仰,有的不屑。宫里常传言她脾气古怪。但许氏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顾行自己地事情。
仰仪宫里,敬妃沏上自制的香茗,举起手道:“霜庭妹妹,这件事情真的谢谢你了。这是我自制的秋露香茗,连皇上都没喝过一口,妹妹今日可要好好品品。错过了这次,就没有第二次了。”
许霜庭起身接过茶盏,极其谦逊地柔声道:“娘娘不必谢婢妾,婢妾能有今日容光,还是多亏了娘娘的扶持。”
敬妃笑而不答。只道:“好喝吗?”
许霜庭只闻香息,便觉满口余香袅袅,意犹未尽。她不由得惊喜道:“娘娘的茶果然是人间绝品。”
敬妃徐绣堤掩口笑道:“不过是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
许霜庭抿唇许久,终于说:“那日娘娘传话让我了解此事,适机劝阻,婢妾知道娘娘一向为宫中之事劳心过甚,便不敢推辞。只是有一事还是不明。”
徐绣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许霜庭继续道:“钟疏柳既然与德妃是敌对关系,为何又这么听她的话?”
徐绣堤勾起一丝冷笑:“还不是她咎由自取。她与当年的段珠衾相比,虽然聪明些,却还是没有先皇后深明大义啊。”
“段珠衾是谁?”许霜庭好奇地问。
“先皇后地表妹,不过再也不要提起了。”徐绣堤笑道,“喝茶喝茶,不然就要凉了。”
许霜庭颔首应许。忽见知书走了过来:“娘娘。那个伪造江寒径手书地内监自尽了。”
徐绣堤与许霜庭相视一笑:“我就说德妃不会放过他地,不过幸好我早做了准备。”
转眼间已到年末。宫里年味已浓,众人也都本本分分地准备过年。宫里也热闹起来,因为皇家有个先例,准许每个嫔妃的母亲姊妹在年末进宫探视。按说这些时日以来,风头最甚的却是和宜辰了。她已经晋封为从四品承旨,成为大滦开国以来位阶最高的侍巾出身的嫔妃。怀容自然很高兴,却也没有机会去找她。
月过戌时,几缕细小的微风潜伏着吹过宫廷的小径。宫车过去的一时繁华早就如同秋日的黄叶被碾碎飘散。铜路灯幽幽的光华比天上地弯月还要明亮些,虽是如此,迎面吹拂的寒风还是地小声行进,生怕搅乱了片刻的安宁。
穿过小径迎面走来的人拉了拉帽檐,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风在她耳畔呼呼地吹着,她却头也不回,更没有放慢半分脚步。路上的碎叶越发多了起来,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久无人至。
转眼间那人已经过好几道宫墙,足下的黄叶发出轻微地爆裂声,寒风里的她有些颤颤巍巍的,仿佛马上就要摔倒似的。她对于这条路似乎很是熟悉,即使在漆黑的夜里行路,也不会走错半步。终于,她吁了口气,敲了敲这座宫室的偏门。
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地夜里听起来格外突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一个打着哈欠地内侍拉开。那人揉了揉眼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见司徒小姐的。”她压低声音道。
那个内侍似乎吃了一惊,却又明白了什么,当下恍然大悟,立即闪开身子让她进殿。院落被幽寒地月光罩上一层薄薄的银辉,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院落反而显得分外清冷。内室的一间房屋里,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诡异得让人心底发凉。
她径直推门走了进去。司徒柳岸没有转身,而是直直地看着被风吹斜的烛火,瑟缩了一下:“好冷。”
那人迟疑了一下,拿起窗沿的一把剪刀,把桌上多余的烛芯剪了下来。明天就要出宫了,虽然也不一定是坏事,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司徒柳岸看着收拾好的行装,懒懒得不想动。
“小姐穿这么少,自然觉得冷。”那人剪完烛花,转身走到她身后。司徒柳岸倏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一丝恐惧没来由地涔涔沁出。
棠薇急忙转过头去,声音有些沙哑:“听说小姐明天就要出宫了,奴婢来看看你。”
司徒柳岸站起身,几步走到她身后,把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棠薇别过头去,不去看她的眼睛。她鼻子一酸:“棠薇,你……为何要来?”
“小姐如今要出宫了,奴婢不来见最后一面,也枉认识一场。”说道“认识”的时候,她顿了一下,似乎想换用另外一次,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多说了什么反倒觉得别扭得很。
“你别说了,都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真的忘记我了。”司徒柳岸看着棠薇的脸,突然鼻子一酸,“我甚至还以为,你一直过得很好。”
“奴婢过得自然好。这是这些年,却没有帮助您什么。”棠薇轻轻一叹,“小姐原谅奴婢吧。若是觉得奴婢不可饶恕,奴婢愿任凭处置。”
司徒柳岸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在棠薇的心里,她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也只有原来的淑妃这样的人,才配让棠薇这样的聪明人来服侍。她在棠薇心中算是什么?一个曾经亏欠过的人,还是一个已经没有用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残缺记忆?但是,她能来看自己的最后一面,让她的自尊心能得到一点点的满足,若是从前,她知道只是奢求。
当初棠薇为了救她,不惜生命危险去求淑妃,无奈后来就一直在淑妃身边服侍,再也没有与她有任何交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命。但是,当她看到棠薇在宫里的地位如同一下子飞上枝头,一句话前呼后应的,甚至比她说得还算话。她不禁愤愤然,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恨的人到底是谁。她被淑妃贬为采女的时候,对棠薇的恨意再次达到了顶峰。淑妃倒了,她的兴奋自然不必言说。棠薇,你依附的大树没了,即使你要回来,我也不会帮你,我就是要看你在宫里究竟会沦落成如何境地。了,司徒柳岸童鞋,龟龟在这里要批评你啊,你的事情太复杂啦,折磨了龟龟和广大读者的利益时间和金钱不说,还让龟龟为你死了n万个脑细胞...
话说本来想给柳岸童鞋一个好结局的,可是群里的一个童鞋说只要不是主角,虐虐无所谓,于是龟龟就给她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结局啦,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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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错识
可是如今,当她们再次相遇,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分的怨怒,尤其是看到棠薇伤痕累累的面孔时,她突然间觉得,真正亏欠得多的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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