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从此病怏怏的,即使封了德妃也避世不出。即使后来又诞下二公主婉伊,可她还是不算得宠。
季芸香韶龄进宫,一举怀上皇嗣,再加上家族之功,立刻晋封了淑妃,凌驾于她之上。本来还存有几分想法,见如此情景,她就把这样的想法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如今是上天怜恤,终于肯赏给她这个时机。
德妃莲步纤纤,低低垂下的面庞有种年少时候纯净的娇憨。走至承芳宫,只见一群锦衣宫人围了上来,见皇上也在,立刻止住嬉笑,忙跪下请安。德妃有些不解:“你们……”
“德妃娘娘,敬妃娘娘、许昭媛与卫良娣早都来了,等了您好久了呢。”回话宫女吟吟浅笑。
德妃掩饰一瞬的不快,堆笑道:“怎么姐妹们都在?皇上---”她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百里衡臻。
百里衡臻握着她的手,轻盈地踏进宫内,无所谓似的说:“人多了,自然也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然除夕夜还是冷冷清清地,有什么意思。”
德妃面色微微一红,没有多说什么。方进了大殿,就见敬妃徐绣堤迎了上来:“德妃姐姐怎么才回来?说了要请我们姐妹吃八珍羹的,妹妹们等得前心贴肚皮啦。皇上你说,德妃姐姐该不该罚?”
德妃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好没个正经的,刚才家宴还没吃饱?皇上在这里呢。”
徐绣堤看着她腾红的脸颊,不由得掩口轻笑,却见她陪笑道:“妹妹们今儿来得不巧,姐姐做得羹汤只够给皇上用了,妹妹们想要抢过去么?”
“德妃娘娘真是小气的紧。”昭媛许霜庭盈盈笑道,“原来给我们姐妹几个吃的,就只够皇上一人。姐姐是觉得皇上吃得多,还是妹妹们吃得少?”
一屋子的宫人不觉吃吃地笑了起来,德妃无法,只得在她脑门上戳了一记:“敬妃妹妹,你也不管教管教她,亏她这话,在皇上面前都说得出来。”言语间,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微微笑着地百里衡臻。
百里衡臻不答言,许霜庭自顾自地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罢了,其实也不怪德妃姐姐。姐妹们胃口好,德妃姐姐一定是怕婢妾几个把承芳宫吃穷了。这样吧,皇上----您也不要把德妃姐姐的羹汤吃光了,婢妾做的西湖牛肉羹还新鲜着,能否请皇上赏个脸?”
百里衡臻呵呵一笑,正欲说话,却被德妃有些焦急的声音打断:“昭媛妹妹也太不懂事了,夜宵吃得太多反而对龙体不利,再说夜深了,也不宜多走动啊。万一感染风寒什么的,臣妾可吃罪不起啊。”她仰首唤道:“娓娓,去拿八珍羹来,银杏,送送姐妹几个吧。夜深了,回去的晚会着凉的。”
卫良娣身份低微,平日并不理会这些事情,今日不知为何却钻了牛角尖。她笑道:“德妃姐姐地意思是让皇上宿在承芳宫了,那怎么行?元夜里皇上照例是要宿在皇后寝宫地呀。德妃娘娘既是以德为封号,肯定是天下德行的楷模,定不会做出僭越之事吧。”
德妃有些急了,却也不敢表露太过,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先下皇后之位暂缺,皇上宿在哪里也没什么规矩了吧。夜已深了,皇上不宿在承芳宫,难道还走大半个宫廷到你角落里那惠仪宫去不成?你也……”她急火攻心,差点说出“配”来,但多年在深宫地教训还是让她忍住了。
“婢妾卑微,自然没有这个福分,可是娘娘也该懂得道理吧。”卫良娣仿佛有些得理不让人的架势。以往除夕之夜,皇帝都是宿在皇后寝宫,如今皇后之位暂缺,皇上今夜宿在哪里,岂不是就预示了今后谁是皇后的有利人选吗?虽然她不能当皇后,但是她也不能让别人对德妃有这样的传言。
二人只顾斗嘴,百里衡臻却与徐绣堤对面而坐,冷眼旁观。徐绣堤捡了一个蜜汁金桔,柔柔一笑塞进他口里,“这是江南进贡的正品金桔,皇上以为如何?”
第136节 劝说
百里衡臻嗅着她衣袂上的幽香,只觉满口溢出的都是金桔的甜汁:“爱卿挑出来的,自然都是上品。”
“皇上也学得这么贫嘴饶舌了。”徐绣堤目光柔和,言辞更见温婉可爱。百里衡臻心里一动,也从桌上挑了一个金桔喂进她的口里:“爱卿的衣裳真香。”
徐绣堤笑而不答,只听百里衡臻又轻轻地说:“管她们争去。对了,你承芳宫里可还有这种香了?”
“没有。”徐绣堤看着百里衡臻有些发楞的神情,不由得“扑哧”一笑,“不过倒是有昨儿做得银耳羹,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赏这个脸?”
“爱卿果然是最小气的。”百里衡臻笑看着她,“不过我就是喜欢你做得羹汤,别说昨夜的了,就是昨年做得我也要去。”
徐绣堤掩口一笑:“看来以后招待皇上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陈旧物事也能打发您了。”
“那也要看是谁的了。旁人新鲜的,还不及你旧的半分。”百里衡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语罢,他牵起徐绣堤温软的柔荑,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宫人们见皇上似乎要走,忙蹲下恭送。德妃走上前来,微微泛红的面色似乎有些惊疑:“皇上就要走了?您稍等一下,八珍羹还没……”
“不必了,爱卿留着自己用吧。”百里衡臻冷淡地说着,温柔的眼神一直凝望着身边的徐绣堤。他与她盈盈出去,半瞬都不曾回首。
皇上一走,许霜庭与卫良娣也纷纷告辞。德妃怔忡地看着冷清清的宫殿,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娓娓叹了口气,走过去阖上殿门。空旷的大殿却没有一丝暖意。娓娓有些害怕,只身走上前去躬身道:“娘娘,入夜天寒,还是早些就寝吧。”
“今儿是元夜,不该睡觉的。”德妃垂下眼睑,念念吟颂,姣好地面容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青纱。
“可是,娘娘----”娓娓正准备再劝,忽觉得脸上被一阵强劲的掌风碰上。她不由得朝旁边踉跄了两步。左颊火辣辣地疼。她咬牙咽下痛楚。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德显十一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来了,回想进宫四年,徐绣堤觉得越来越不如意。从前的她,云淡风轻地活着,因为家族的缘故和皇后的庇护,虽然只居容华之位,却也逍遥自在。而她如今晋位高阶,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淡泊的生活,并且从此以后,朝堂争斗也与她息息相关。负担一下子变得这般重。让她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也许,她本来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传旨的人刚刚离开,知书就有些不耐烦地走了进来,嘻嘻笑道:“娘娘,野金菊地酒已经酿好了,什么时候准备开封?”
“还早呢,急什么?等开了春也不迟。”徐绣堤放下手里地湘绣活计。款步走出殿外,“那边地树下是什么酒来着?”
“回娘娘的话,那边的是芭蕉黄,那一边是满池碧。”知书一本正经地说着,伸手指了这个又指那个。
徐绣堤颔首微笑,知书这个丫头,总算是懂些什么了。忽有内侍来报:“娘娘。惠妃娘娘来了。”
“给贤妃娘娘请安。”一眨眼的功夫。惠妃云弄筝已经走到面前。她的身孕渐显,走路已经有些吃力。全靠身边的芳儿扶着。徐绣堤自然不能让她行礼的,她三步上前,柔柔托起云惠妃,笑道:“惠妃姐姐怀着身孕呢,怎么想起来看妹妹了?”
知书在一旁插话:“传旨的内侍大人前脚刚走,后脚惠妃娘娘您就来了。还带着皇嗣来请安,让我家娘娘多担待不起啊。”
知书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云弄筝自然明白,却也不点破,只赔笑道:“医官让弄筝多走走,这才有利珠胎。刚在后廷听说了消息,就巴巴赶来向妹妹道喜,没想到妹妹还给脸子看。妹妹又得晋封,真可谓隆宠不衰啊,做姐姐的可真为你高兴啊。”
徐绣堤连忙瞪了一眼知书:“这妮子越发没有规矩了。弄筝姐姐,咱们同年进宫,就不在乎这了吧。惠妃姐姐知道,妹妹也是云淡风轻惯了地,这突然的一个晋封,还真让妹妹有些力不从心呢。”
“妹妹冰雪聪明,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云弄筝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与她转身进屋,猛地嗅嗅房间里的空气:“嗯,姐姐屋里熏得什么香?这么好闻。”
徐绣堤忙转身对知书说:“快把暖香灭了,惠妃姐姐怀着身孕,不能闻过烈的香气。”
云弄筝唇际露出一丝不可琢磨的浅笑:“多谢妹妹关心。妹妹圣眷正浓,又懂这么多诗词药理,当真让姐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徐绣堤微微一愣,随即婉婉一笑道:“姐姐过奖了。姐姐身姿不爽利,还是不要多走动的好。要不要妹妹陪你走回去?”
“妹妹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啦?”云弄筝扁了扁嘴,“妹妹晋位正一品贤妃娘娘,架子果然大了很多。罢了罢了,不与你玩笑了,姐姐今日来此,地确是有要紧的事情。不知妹妹愿意听否?”
看着她故作神秘的样子,徐绣堤微笑道:“只要姐姐愿说,我就愿听。”
“绣堤妹妹,”云弄筝眉间的玩笑之意倏地褪尽,轻轻一叹道,“我们一同入宫,这么些年来也没说过什么体己话儿,从前我也做过一些对你不好的事情,不过那也是为生所迫。妹妹不肯原谅,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今日这事,我却是一定要劝妹妹的。”
“惠妃娘娘就是爱卖关子,什么姐姐妹妹的,听得奴婢头都昏啦。”知书放下茶壶,似乎有些不满地说。
云弄筝瞟了她一眼:“妹妹,我知道有些话是不当说地,不仅讨不得好处,说不定还会被以为是存心离间挑拨,什么好处也得不着。但妹妹毕竟与我是同一年入宫,做姐姐地有些话不得不说。依姐姐看来,你还是不要帮助从前的淑妃季氏为好。”
“为何?”知书随口问。
“呵呵。”云弄筝冷笑数声,不大方便地身子由芳儿搀扶着走到窗沿。她顿了许久,似乎在思虑什么。最后终于沉声说,“我相信你从前是存心避宠,不过你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你的机会容易吗?一旦那位复宠,你还能有今日的位子么?就算那位顾念旧情,你这些时日来所得的恩宠都不会再来,甚至,你再回到从前云淡风轻的生活中去时,会被人认为是软弱,是懦夫,是手下败将!而你,决定与那位相争了么?你与她争斗,就一定会赢么?如果你一旦失败,你不想想,你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后果,你一手扶植上来的那些人会是什么后果?那位的手段,你从前没有领教过么?”云弄筝憋了整整一口气,终于说完了这些话。她的面色泛着异样的潮红,更有些气喘吁吁的。但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却分外清明,紧紧地盯着有些坐不稳的徐绣堤,半刻也不曾放松。
我的机会,容易吗?如果更她相争,能争得过吗?徐绣堤眼神闪烁不定,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没握紧,骨碌碌在茶几上滚了几圈翻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第137节 沉浮无定
也只是一瞬的失神,徐绣堤恢复了柔婉的笑意,“惠妃姐姐这话,真真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弄筝斜睨着她,神采飞扬地道:“妹妹是个聪明人。姐姐从前糊涂,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不叨扰妹妹,我先走啦。”
待惠妃袅袅而去,知书走过去关上殿门,有些忧虑地看着平日温婉如玉的主子。没待她说话,徐绣堤“扑哧”地笑了:“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知书吁了口气,有些疑惑地问:“娘娘您说,惠妃为何要说这些?”
徐绣堤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如果季氏复宠,她岂能有好日子过?不过,她也算打错了算盘。”
“娘娘?”知书不解地看着她。
徐绣堤摇头轻吟:“她那日的奏折,正好碰触到皇上多年的病源,以我之力岂能相助?到时候定会连我自己也被连累进去。何况----我有今日的地位,也是不容易的,我还不想那么早就失去。”她的手里有让季芸香洗脱冤屈的证据,可是那一夜,明明是她自己不愿把握的。
也许,她不想亏欠任何人什么吧;也许,有攸关自己生命的东西被握在别人的手上,有些性格的人都不会露出想受人控制的一面吧。
贤妃娘娘,正一品四妃之一,多么荣耀的称呼!换做是谁,也不会愿意这般轻易就交出。
谁都不会,这是一定的。
何况,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只是那人不想要而已。
林美人自从除夕夜与百里衡臻相遇之后。就一直住在德馨宫里。她算不上得宠----自从那日之后,百里衡臻再也没有看过她一回,可是,对于一个惠礼宫待罪嫔妃来说,能得蒙圣眷迁出去的,就象征着再次的荣宠就要来临了。
其实,这段时日里,风头最盛的莫过于原来宁妃地侍巾和宜辰了。她入宫将近一年,最开始是最末一级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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